第十三章 千载良机

    四月，草长莺飞，正是踏春赏花的好时节。

    今日，皇后娘娘在西山行宫邀各家女眷，共赏百花。

    说是赏花，可各家心思都门清，皇后娘娘这是替太子与几位皇子选妃。

    丞相府。

    柳弯弯早为今日做好了准备，起了个大早便开始梳妆，可当她换上一早准备好的衣裙时，却十分不满，一扯衣带，衣裙应声掉落。

    “姑娘，您这是做甚？”碧桃忙给她披了条毯子，生怕她着了风寒。

    柳弯弯柳眉倒竖，将手里衣物重重一甩，恨声骂道：“凭什么她柳明月有新裁的衣裳和首饰，我却只能穿这陈年旧衣！”

    忆及昨日送入府里的那条彩蝶穿花裙，是华阳郡主命上京城内最好的绣娘，绣了整整一年，才得了这么一条。

    其上的彩蝶在行进间，竟当真似活过来一般，在于百花振翅翻飞，彩蝶环绕，画面美不胜收。

    忆及柳明月穿上那条裙子小人得志的模样，柳弯弯便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

    “姑娘莫恼，快把衣裳穿上吧，姑娘模样生得好，便是放眼整个上京，也没有比您更美的女子，披上粗布麻袋也掩不住的！太子殿下心悦的定然是姑娘您，连玉佩都给姑娘了，也不见大姑娘有太子赐的玉佩呢！”碧桃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裙，说好话宽慰道。

    柳弯弯神色这才微微缓和，只是却仍有些不虞，若她能穿上那条彩蝶穿花裙，定然比柳明月更美，还怕太子不能倾心？

    “诶，姑娘，奴婢忽然想起来，年前表少爷送了一条天水碧的月华裙！只是当时正值深冬，奴婢便收了起来，如今开春了，姑娘还没穿过，正可穿那条！”碧桃说着便将一条水蓝色的衣裙找出。

    这条月华裙整体呈缎面材质，布料在不同光线下竟能折射出不同的色泽，如梦似幻，仿若月华流照，谓之月华裙，仅只是这布料便知其价值不菲，丝毫不逊色于柳明月那条耗时一年的百蝶裙。

    柳弯弯眼睛当即一亮，让碧桃替自己更衣，梳妆打扮。

    上妆后，铜镜中的少女粉面桃腮，雪肤花貌，唇色含朱，妩媚动人，一双狐狸眼更仿似能勾魂夺魄，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

    柳弯弯收敛锋芒，细眉微颦，向镜中人露出一个清浅的笑，端的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一身水蓝色的月华裙，更衬出几分清冷出尘，与世无争。

    碧桃呆愣愣地看着柳弯弯，即便她早知姑娘生得好，却不成想打扮后会是这般绝色。

    她毫不怀疑，只要是个男人，见着今日的柳弯弯，定然都会为她所倾倒。

    “姑娘，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您的！”

    柳弯弯同样非常满意自己今日的装束，只要能将太子牢牢地攥在手里，太子妃之位于她不过探囊取物。

    待到出发的时辰，柳弯弯这才带着碧桃前往正院。

    “见过母亲，长姐。”

    柳弯弯一袭清冷的月华裙款款而来，如出尘谪仙，原本盛装打扮的柳明月，愣是被她比成了庸脂俗粉。

    柳明月本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若非母亲坚持，她是断不会穿这招摇的彩蝶裙，偏生现下还被人给比了下去。

    只要是人，便都会有攀比心，不论装得有多么淡泊名利。

    柳弯弯神采飞扬，笑容恬静温婉，可眉宇间却不自觉透出几分得意，饶是柳明月面上再如何淡然，心里也泛起了涟漪。

    她看着柳弯弯身上仿似泛着光晕的月华裙，眸光微暗，听闻表哥年前下扬州时，带回了一条巧夺天工、价值连城的月华裙，如今看来，定然是这条了，果真是美轮美奂，如月华倾洒。

    同为季瑾澜的表妹，柳明月甚至还是与季瑾澜有血缘关系的亲表妹，可有好东西，季瑾澜从来只先紧着柳弯弯，再才是她。

    虽然她知道季瑾澜是心悦柳弯弯，她自己对季瑾澜这个表哥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的，但心底不免有些失衡。

    只可惜季瑾澜所托非人，喜欢上柳弯弯，注定是当舔狗的命，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柳弯弯这种女生，在现代就是养鱼的绿茶，专门钓着舔狗，享受着舔狗的好，不答应不拒绝，等找到更好的男朋友，再一脚把舔狗踹开。

    看柳弯弯这副模样，柳明月便知道她是对太子有意，想做太子妃。

    偏生季瑾澜还不明白，白白替他人做了嫁衣，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明月看破一切，只在心中暗自摇头。

    左右她对太子已无情意，便随柳弯弯折腾，殊不知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华阳郡主瞧见柳弯弯的打扮，神色僵冷，饶是她早早为柳明月打算，在衣裳首饰上下足了功夫，却也没料到这小贱蹄子竟还留有后手。

    上回赏春宴后，也不知柳弯弯在书房跟相爷说了什么，当晚回到正房便同她吵了一架，甚至还不准她再插手这贱人的婚事，态度十分强硬。

    以往柳父官职尚低时，华阳郡主还能在他面前摆谱，可如今他步步高升，已是位极人臣，万人之上。

    即便华阳郡主身份再如何高贵，也得仰仗着夫君。

    华阳郡主本想用婚事掣肘柳弯弯的算盘，如今是彻底落了空。

    可柳弯弯也未必就能嫁入东宫，她若当真以为，只单靠一张美丽的面皮，便能成为太子正妃，那就太天真了。

    华阳郡主在心中为柳弯弯的不自量力冷笑，不冷不热道，“走吧，再不出发该误了时辰。”

    说罢，率先领着柳明月上了马车，柳弯弯则是坐后面的马车。

    到了西山行宫，果不其然，柳弯弯这一身月华裙让她大出风头。

    赏花宴上，世家贵女们纷纷争奇斗艳，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柳弯弯这株清水芙蓉，一颦一笑间皆是摄人心魄的美，却美得毫无攻击性，柔婉娴静。

    柳弯弯如此出众，自然引起了皇后的注意。

    少女们三五成群地在花园里赏花，却是人比花娇，不时传来清脆娇俏的嬉笑声，如同一树的黄鹂争相鸣叫，婉转悦耳。

    今日阳光明媚，和煦的春光洒落在群芳之间，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少女却似乎格外受阳光眷顾，温暖的日光洒落，仿似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碎光，令她美得仿若神女。

    一众命妇分坐皇后两侧陪侍，皇后看着远处赏花的少女们，指着柳弯弯所在的方向，朝身旁的嬷嬷询问道：“那是谁家的姑娘，怎的从未见过？”

    嬷嬷恭敬地俯身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那是丞相府家的二姑娘。”

    “柳相家的？”皇后来了兴致，看向坐在一旁的华阳郡主，温声打趣道，“华阳，本宫只知丞相府的大小姐已是才貌双绝，不成想这二女儿更是倾城绝色，怪道不曾见过，原是你夫妇二人藏了个宝贝。”

    华阳郡主心中暗恨，面上却不显，忙上前告罪道：“娘娘恕罪，只是弯弯这丫头平日里臣妇与相爷溺爱了些，素来是个没规矩的，不敢让她冲撞了娘娘。”

    皇后却只当她是在谦虚，摆手道：“无妨，叫她过来让本宫瞧瞧。”

    “是。”身旁嬷嬷福身，便领着柳弯弯到近前来。

    柳弯弯跟在嬷嬷身后，垂眸迈着碎步，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