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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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爱与恋浇灌出的玫瑰赠予你，将痛与恨谱作歌谱，写下，用我嘶哑的嗓子歌唱。 许音呆呆的站在血雾之中，噗呲声不断，一道道刀口在身上浮现。 “你看见那个爱着你的人了？” 血液迸出，汩汩沿着许音的身躯涌下，他缓缓抬起头，阴郁的少年望着，向前望着。 “你看见那个满心都装着你的少年了吗？” 他就这么看着，看着陈歌，一滴血泪从少年的脸颊滑落，他凝望着陈歌，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随后他的身躯宛如被剪破的布娃娃，肢体分解，散落一地，迸溅的血液淋漓在那颗还在股股跳动的红衣的心上，明明一切寂静无声，但仿若有那嘶哑的歌声，悠远地吟唱，宛若那葬身于寒冬的夜莺的啼鸣。 “你真的不明白吗。” 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歌突然一怔，眼前地上还是被肢解的许音的尸体，但身后竟然又突然出现一个许音，一双冰凉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感受到那个紧贴着自己后背的胸口的位置是空荡荡的。 “许音。” 陈歌像往常一样叫出呼唤过千百次的名次字，但对方却没有像以前一样默默无闻地回应自己，对方的手从肩膀滑下，滑过肩胛骨，绕过腋下，停在胸口。 陈歌盯着许音，许音也这么回望着陈歌，少年的眼神带着些许混沌，仿若置身噩梦之中的孩童。 陈歌盯着眼前这个不爱说话，总是将一切藏在心里的少年。他是最早跟着自己的那批员工，他也是在任何时候都会豁出命来保护自己的那个人。平时也默不作声，将他以前的执念了结后就一直跟着自己，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从厉鬼到红衣再到最后的凶神，明明表现出的执念那么简单，明明过往的怨恨已经了结，但却为什么，为什么想不明白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他到底为什么会困在这里出不去。 很安静的一段时间，许音看着眼前切切实实的陈歌，有一瞬呆愣，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些伤疤也再次迸发出血液，那只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骤然发力往里抓去，鲜血洇红了胸口的衣服。 “好疼。”嘶哑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许音！”陈歌大喊，陈歌把住那只手，但是那只手依然在往自己的心口里钻。 骤然一个发力，突破了血rou，许音握住了陈歌那颗跳动的心脏，温热的，有力的，像拥有者一样，那么的让人迷恋。 “许音醒醒！”陈歌死死攥着那只手，鲜血从口中流出，但是无法阻碍这只手的主人的任何动作。 血液从许音伤口和陈歌的胸口不断地流出，染红了两人的身体，许音将唇轻轻靠上陈歌的鬓边的发梢，轻触即离，隐秘且小心。 他盯着眼前的人，感受着手中的温度，但心中的思绪不断的杂乱，眼前人的身形不断和记忆中的女人交杂，神智不断回归又分离。 陈歌能明显感觉到，许音的刚刚还有短暂清明的神智现在不清晰起来。 胸口中的手一瞬用力，自己的那颗心脏被他抽出，身体如失了线的木偶，倒在由他和许音的血交织的血泊之中。 “痛吗？” 陈歌意识体恍然飘出，宛如这幕戏剧的第三视角，看着少年将自己的心在放在他黑洞洞的胸口中，蜷缩着跪在自己的那具身体旁边。 从这个角度看，长长的刘海把少年的表情遮得彻彻底底，看不住他到底在想着什么，少年紧紧压住自己心口的位置。 许音的神智好像回来了，跪坐在地上，口中低哑地喊着“好疼……好疼……” 他心中一酸，想对许音说些什么但是，迫于外力拉扯，他的意识体还是被拉出了。 陈歌从床上猛地坐起。 “老板。” “老板！” “怎么样了？” 身边新海中心医院的医生都围了上来。 陈歌坐在在床上喘了一大口气，“不行，还是不能把他叫醒。” 小孙一脸惆怅地看着自家老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事，自从许音哥从神龛里出来之后，他的状态越来越不如从前了。明明都已经是凶神了，但是却越来越不稳定。” “自他神龛出来之后就经常一个人在鬼屋里发呆，虽然可能不是很明显，但他总是会在一个地方呆站着就是一下午。之后帮老板挡了一个半身红衣的攻击，那个半身红衣倒是没什么，他反而陷入癫狂状态了，要不是张雅出手把许音制止，那场面简直不敢想。” “那之后许音就一直在磁带里出不来了，也不晓得怎么会样。”白秋林接着说。 “……”陈歌默不作声地听着，病房里一时陷入了一片沉寂，谁也不能说个明白。 “你们让我想想吧，等之后我再进去把许音带出来。”说罢，陈歌从病床上下来，告别了小孙和新海中心医院里的医生，和白秋林从新海中心医院打车回到鬼屋。 回程的出租车上，陈歌拿着许音的磁带，看着斑驳的光影透过车窗落在磁带上，忽明忽暗，心绪不宁。 白秋林坐在前座回头看着略有难过的自家老板，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忽然后座传来一阵阴寒之气，老白立刻回过头，背脊紧贴座椅靠背。 “奇怪，我空调也没开多低啊，咋突然制冷效果这么好了呢。”出租车司机疑惑道。 “哈哈，肯定是你的错觉，我觉得还挺适合的。”老白干笑两声。 出租车后座上，一道人影缓缓浮现，一双手搭在陈歌握在磁带上的手上。 陈歌看着出现的张雅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忍不住问道：“他到底是为什么啊？” 张雅看看陈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小伙子你说什么？”司机出声发问，张雅的身形也消失在车内。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陈歌说完，车内的气温又回归正常。 “吼哦，这车的制冷效果怎么又好了。” 陈歌没有理会司机的疑问，呆呆地望着车外。 凶神的心吗，但许音不是早在成为红衣的时候已经找到了他的心吗。 回到乐园，陈歌回到恐怖屋，让老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不想了，先把今天的顾客照顾好，之后总能把许音带回来的。 夜晚的餐桌上，陈歌和父母一起吃饭，张雅也出来陪着。 “陈歌啊，你们那个叫许音的员工他的问题还没解决吗？”陈母问。 “没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歌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道。 “哎，那孩子我还挺心疼的，虽然因为凶神的气场还挺吓人的，但总是呆呆地站在鬼屋里，身上还那么多疤，生前过的估计也不是很好，一整个人感觉就像，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抑郁了。”陈母放下筷子叹息，“听小白说他总是舍生保护你，你小子可要把人家救回来啊。” “妈，我会的，我可是他们的老板呢，老板一定会对员工负责的。”陈歌接话道。 “这孩子，小白之前还说，当时千钧一发之际，许音想着保护你才有了红衣的心，人家真的把心放你这了，你可别不管人家了听到没。” 听到这，陈歌愣了愣，又想起张雅在车上指着自己心口的动作，模模糊糊好像抓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同桌吃饭的张雅，张雅也回望着他，他好像大概明白了。 陈歌把剩下的饭扒到嘴里面，“知道了妈，我会把他带回来的。”说着就把碗放进水池往外走。 “哎，臭小子，吃那么快干什么，记住你妈的话啊。”陈父在身后说道。 “知道了。” “哎，张雅啊，你说许音怎么总是拼着在陈歌身前保护他呢，这次出事也是在他身前挡了一下。我们陈歌遇到他也是有福啊，多好的孩子啊。” “那臭小子就是命好，能遇到你们这帮子人，也不孤单了。” “……” 离开了恐怖屋，父母的话声也逐渐远去。 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但又不太敢确定。 许音为什么会每次都回应自己的呼唤，许音为什么会每次都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他有什么理由每次都是拿命拼着救自己，像老白他们虽然每一次都会来帮自己，但都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 是因为他是极致的爱和恨浇灌出的厉鬼吗？ 他的恨铸就了他的疯狂，但是他的爱呢？过往已经死去，在那天，他找到他红衣的心的那天，或许他就已经找到了他的心的存放地。 但真的是这样吗？不是因为我是拯救了他，所以他因此将身心放在我这，成为只为了我的好兄弟吗？ 这么说好像有点怪怪的。 陈歌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奇怪的想法暂时抛在脑后，打通了张文宇的电话。 “陈歌？”电话那头传来张文宇的声音。 “是我，之前拜托你查的那个半身红衣怎么样了。” “他呀，他的过去也没什么，他成为厉鬼是因为他的爱人。” “他们怎么了？” “这小子也是个可怜人，从小无父无母，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他在大学的时候遇见他的爱人，他爱人的家庭也不是什么富足家庭，两人就一起创业，一起同吃同睡同住，他替他爱人挡过车祸，他的爱人也在他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后一直支撑着他，后面又因为他们都对对方有心思，就发展成了恋人关系。但是几年后，他爱人的家人来催婚嫁，在他们公司一闹二骂三上吊的，把他爱人逼得跟他分手，回家娶妻生子去了……” “他们都是男的？”张文宇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歌打断。 “对，他们两个都是男的，这一闹把他们两个分开了，后面他爱人把公司给他，他跟他爱人说，会等他怎么都会等他回来找他。等了十五年，看他的爱人娶妻生子，幸福圆满，他怨恨着他不来找他，最后含恨自尽了，死后就成了厉鬼，一直徘徊在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地方。” “他在的那片地方好像发生的灵异事件都是什么，在那晕倒的时候会梦到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的痛彻心扉的爱情故事。” “……谢了，麻烦你帮我打听这么多东西了。” “小事，你之前帮我这边了解了那么多鬼的夙愿，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便把电话挂了。 他们两个都是男的…… 他想着保护你才有了红衣的心…… “他到底是为什么啊？”，张雅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许音是因为那个半身红衣的攻击才会造成他凶神的心混乱的。 思绪像麻绳一样拧在一起。 很不想承认，但真的有这种可能，但是那是许音自己的心思，又关自己什么事，他有什么回应的必要吗，拒绝不就…… 突然脑海里又想起那个跪在自己身前，死死压着自己心口不断喊着“好疼……好疼……”的少年。 明明是自己的兄弟，为什么一想到拒绝他，自己的心会跟着那个脑内迷宫里的少年一样难受。 陈歌在恐怖屋门口的冷风里站了许久，回去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食指因为自己握拳握得太紧有些发白，胸口还一抽一抽得发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