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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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园内,李寻欢请来梅二先生为阿飞诊治。梅二细细检查后,皱眉道:“阿飞少侠外伤虽重,敷药休养即可痊愈。但他体内迷香残毒未清,虽表面已如常人无异,却留下了隐患。若再受刺激,恐伤及根本,甚至性命堪忧。”大夫抬头望向李寻欢,低声道:“李探花,可知他受了何种刺激?” 李寻欢心头一沉,沉默不语。他想起峡谷中自己对阿飞的冷言冷语,那些“滚远些”“不堪之人”的话,字字如刀,或许已刺入阿飞心底。他又想起荆无命的牺牲,那冷漠剑客为救他们而死,阿飞定然悲痛难抑。无论哪一种,他都难辞其咎。 “我知道了,多谢大夫。” 他低声道。 大夫走后,李寻欢守在阿飞床边,日夜不离。室内檀香袅袅,纱帐轻垂,阿飞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眼睫微微颤动,似在梦中挣扎。李寻欢端来一碗药汤,轻轻扶起他,喂他喝下。他的动作轻柔如春风,指尖偶尔触到阿飞的唇角,心头便是一颤。守了三日,阿飞终于醒来。 “大哥……”阿飞睁开眼,声音沙哑,眼眸却一片茫然。他伸手摸索,试图起身,却摸了个空。 “我看不见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攥紧锦被,指节泛白。 李寻欢心如刀绞,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阿飞,别怕,我在。你眼睛只是暂盲,我会治好你。”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带着一丝急切,想抚平阿飞的恐慌。 阿飞却猛地抽回手,转身下床,踉跄着摸向门边,低声道:“不必了,我走。” 他声音冷硬,带着一丝决绝,然而刚迈出一步,便撞上案几,鎏金香炉翻倒,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咬牙站稳,摸索着继续前行。 李寻欢急忙上前扶住他,低声道:“阿飞,别这样,你伤还没好……”可阿飞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门,步伐虽乱,却满是倔强。李寻欢心急如焚,赶紧追出门去。 此后数日,李寻欢四处寻觅阿飞的下落。阿飞倒不难找,只是每次找到,他还未靠近,阿飞便察觉到他的脚步声,转身就跑。阿飞虽双目失明,耳力却愈发敏锐,练武之人的直觉让他能分辨风中李寻欢的气息。几次三番,李寻欢心疼不已,怕阿飞伤势恶化,只得远远守着他,不敢再靠近。 他曾试图解释,可阿飞并不信他的话,双目失明更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他曾是纵横江湖,来去如风的剑客,如今却连路都看不见,如何配得上那光风霁月的小李飞刀?即便大哥不嫌他累赘,但他已是废人,如何能拖累他? 李寻欢却不知阿飞的心思,只以为他恨自己入骨。他远远守着,每日趁阿飞睡着,偷偷潜入他歇息之处,留下食物、衣物与伤药。他动作轻盈如猫,手指小心翼翼地摆放,生怕惊醒那耳力惊人的少年。有时,他站在远处,看阿飞摸索着包扎伤口,指尖颤抖却倔强地不肯求助,心头便是一阵酸涩。 阿飞一路躲着李寻欢,打听着路北上,来到一处陌生小镇。他耳力敏锐,身体却虚弱,几次跌倒街头,腿伤雪上加霜。一日,他误入一家酒肆,掌柜是个好心人,见他模样清俊却双目失明,便收留他在店中帮忙。阿飞不愿白受恩惠,每日摸索着擦桌扫地,动作虽慢却一丝不苟。 掌柜的女儿小翠,年方十八,生得清秀可人,对阿飞甚是照顾。她每日端来热饭,柔声道:“阿飞哥,你慢些吃,别烫着。”她递过筷子,指尖偶尔触到阿飞的手,脸上便泛起红晕。阿飞虽看不见,却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温柔,淡淡一笑,“多谢。”语气却也是少有的柔和。 李寻欢远远守着,见此情景,心头五味杂陈。“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他漫声沉吟,思绪飘飞。梅花盗一案后,与阿飞在道旁话别时,他曾念起这句诗。阿飞不解其意,他也不解释,只把整首诗念了一遍。他仍记得阿飞一手托腮,听得入神,眼睛发亮的模样,在听到“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一句时,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向往。李寻欢心下酸涩,他心知阿飞从小无父,母亲早逝,每次目睹别人的骨rou亲情,心里都非常羡慕。若阿飞与小翠结为连理,他便也能拥有一个家了。他自嘲一笑,心想:我这辈子注定孤身一人,何必再拖他入这江湖泥潭? 这一日,阿飞收到一剂药方,包裹中附有一封信:“此药每日煎服,可治迷香残毒,三月便愈。珍重。” 他心中一震,几乎立刻冲出门去,却硬生生停下了脚步。此后,他只是每日服药,耳边听着小翠的笑声,心头波澜便渐渐平静下来。他对掌柜道:“我想留下。“掌柜惊讶,”怎么,你也看上我闺女?我跟你说,她可是心有所属了啊。“ 阿飞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酒不错,若有人路过,或许会来喝一杯……”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一丝期盼。他想到李寻欢,那白衣如雪的身影,总在梦中徘徊。他不愿拖累大哥,却盼着有一日,能远远听他一声笑。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虽然不能陪他快意江湖,那么至少,偶尔可以请他喝一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