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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先把牛奶喝了。】【沙弥。】夏云河坐在水池边儿上洗衣服,一大盆的脏衣服当然是秀儿嫂一家子的。他停下搓洗的动作,洗了洗手。看着小娃儿小心地拿出水壶,又回头仔细瞧了瞧后门的那个方向,然后很快地把水壶递到他手上。【哥哥快喝。】夏云河也不再客气,揭开盖子,一口灌下牛奶。最近很容易饿,才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就饿得发抖。喝完了牛奶,小沙弥又很快地拨了半个馒头塞到哥哥手上。夏云河大口猛吞。小沙弥拍着哥哥的背,想让他吃慢点,但是话没出口,眼泪却先掉下来了。他闪到哥哥身后边儿,遮掩了自己的情绪。爸爸是无情的人!我恨爸爸!这该咋办才好?跟哥哥保证了这么久,说爸爸一定会将他救出来,可是,都已经二个月了……夏云河没看到小沙弥哭,吃完了馒头总算有了饱足感,他转过身正想拉过沙弥说些感动的话,却听到屋里秀儿婶发飙的声音。没一会儿,啪啪啪的拖鞋奔跑声朝后院来了,小沙弥立马抹干眼泪,张开双臂挡在哥哥面前:【妳要干啥!】冲在最前面的是秀儿嫂,她手上拿了竹条儿,后边儿跟着两个胖儿子。二话不说,纤细的竹条儿咻一声直接打在小沙弥身上。以往,类似的戏码每天都要上演一次,不过,至少她都会皮笑rou不笑地敷言一下,然后粗鲁拉开小沙弥,狠揍夏云河。但是今天,完全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咻!咻!咻!乱打一通。小沙弥誓死守护哥哥毫不闪避,气儿都不吭一声。但是却吓坏了夏云河。【妳这是干甚么!】他气急败坏,头一次反抗,用力把他那婶子推到了地上:【妳有事冲着我来,妳凭啥打小沙弥,妳有啥资格打小沙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她由地上倏地蹦起来之后简直疯了一样大声喊着:【一定是你怂恿那娃子告的状不然袁老板哪会没事儿警告我?我今天非得从你身上讨回来不可!打死你这个王八鬼子。】话音和竹条儿同时落下。而小沙弥为了保护哥哥拼命地挡在他前面,而夏云河更是用整个身子抱着小沙弥,但是不管怎么做,两人都被打的凄惨。【妳这个恶婆娘,不要打哥哥,哥哥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妳在我身上留下那么多伤痕我爹给我洗澡他看不见吗?恶婆娘,恶婆娘……】【哈!兄弟情深啊这是……我就成全你俩!】咻!咻!咻!细竹条儿使劲儿挥打,这东西就是可怕,它打不出什么严重伤口但却疼的让人难受,秀儿嫂就是不要留下横迹,所以老用这竹条儿抽他两。小沙弥还好,他穿的衣服厚,天气才刚转凉,寒冬的羽绒夹克就穿起来了,毛衣毛裤不说,连毛茸茸短靴都穿上了。所以身上这些防护罩多多少少保护了他的皮rou。但夏云河就惨了,甭提没厚衣服穿,那被寒冷气息冻过的皮肤遭藤条儿一挥,就甭说有多疼了。【妳别打小沙弥,妳还得靠他爸爸养活一家子别忘了!惹毛了他,他会让妳好过?】夏云河话没说完,一个巴掌倒是先赏过来了。但这句话相对也起了效用。秀儿嫂就是最恨这句话。这句话无时无刻提醒她:妳!是!工!人!是呀!这会儿打完了孩子还得上工呢!还得吃袁老板买来的盒饭呢!平平是人,为什么差这么多?小沙弥可以生活得如此富裕,而自己的儿子却要啥没啥!秀儿嫂的眼中闪现荧荧泪光,她用力甩掉竹条儿,转身走了。后院重归平静,看似啥也没发生,没洗完的衣服仍然泡在盆子里,没拆封的太阳饼仍藏在柴房里……但是夏云河的脸上却多了几条红艳艳的伤痕。这会儿小沙弥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倒在哥哥怀里,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哭得声嘶力竭。夏云河以为小沙弥受伤了,难过地自责,边安慰,边查看伤痕的同时,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得找袁老板好好谈谈,告诉他别再把小沙弥送来了。但是,要如何才能见到袁老板呢?☆、漂泊浮萍五没有父母没有家的孩子,就像漂泊的浮萍没有根。夏云河的父母亲走的时候他也不过十八岁。在他家里往来了一辈子的堂叔;张生,掐着父母生前的那句【云儿就拜托你和嫂子了。】就把他接回家里来住。【全当自个儿家,甭跟叔客气……】这句话的语音都未散,他婶子秀儿嫂就擅自作主把他的房子卖了、钱私吞了,还把他当佣人使唤。他大哭大闹、跪求讨好,要从他婶子那儿要回房子钱财。他婶子一个巴掌赏出来,将他赶出门,要不是他叔硬着脖子哀求媳妇儿,他可能一年前就不在这儿了。把那些由他家里带出来的好货全没收之后,他叔在后院那个堆柴的柴房里,挤出了一张竹床大小的位置给他,他叔跟他说:穷困总比没地方住好……一年半了,昔日父母亲的掌上宝,今日已经磨成了根草。午夜十二点了还没得休息;饿着肚子将最后一捆柴搬进屋里,他摸黑到竹床上,在自个儿枕头底下拿出了二个白白软软的馒头,那是小沙弥给他留的。就着白开水,他一口一口将馒头咽下。吃完了馒头,以毛巾沾水,擦洗了身子,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之后才躺上竹床。深秋的明月由坑坑洞洞的铁皮屋顶探进他眼里,他一手搭在额头上望着那闪亮亮的月光,又想起了那个梦。【爸爸、妈】地叫了一声。刚到这儿的一个星期的那天夜里,他的父母亲的鬼魂来看他了。穿得衣服跟平常时候一模一样,父亲站着,母亲坐在他床边,他难过得哭了起来,父亲说:【云儿,无论如何得忍着。】接着母亲说:【很快,就一年多,忍着知道吗?】他现在正好熬了一年半。听了父母亲托的梦,啥也不多想。这一年多来的生活经历,让他凡事都学会了忍耐,任打任骂,都不哭泣。小的时候,想吃糖就哭,父亲冒着雨到杂货店里给他买来。在学校里学习输人家了,也哭,母亲安慰他、教他;他在朋友堆里受委屈了,回家趴在父亲怀里哭……他哭的跟个娘儿们一样。但是,没了父母,这一年半来,他不哭了。即使他婶子冤枉他偷了弟弟们的钱用棍子狠狠打他,他都没哭。一年半,在父母的呵护下生活的话大概忽地一下就过了吧!但是,在这鬼窝里是什么年岁啊!夏云河翻了身拉紧了被子,缩卷着双腿,深秋的寒夜空气冰冷,细瘦的胳臂、腿骨咯噔咯登打着寒颤,他以手掌搓揉着臂膀,搓啊搓啊……忍什么呢?忍着自己满二十岁?他心里的期待哗啦哗啦土崩瓦解,无助地烦乱起来。他受够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