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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这里做什么?”子谈已经解了一身孝衣,露出他原本穿的白衣裳,身处酒席间,看起来还是很突兀。子谈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奶娘面前,抱过那个婴儿,后者睡得正沉。他伸手很怜惜地抚摸了一下婴儿的脸颊。子行庭站在对面,冷声道:“你想做什么!快把他放下来!”子谈笑着应一下:“是。”他伸出手,将婴儿高高举到半空中,然后狠狠地掼在地上。…………弑父弑母,手刃血亲。究竟还是什么都做尽了。他觉得很痛快。他不要的东西,亲手去毁了。他要的东西,他自己亲手去拿。去抢。佛语说,向里向外,逢着便杀。还杀的不够啊。作者的话:白切黑,大概有这么黑(比手指)25那一年春天,子谈没有回山。楚湫照样是站在以往的那棵树下,等子谈从山下的石阶慢慢走上来。直到三门的子弟都散尽了,直到日头从头顶偏移到西方的暮霭里,直到星星点点的灯火都在夜幕里亮起来。他还是没有等到。楚湫一个人坐在树下的土坡上,垂首望着地面,看上去有些寥落。“哟,你还等着啊?”头顶传来带着惊奇的声音。楚湫抬起头,睁了睁有些疲倦的眼睛,看清了那人是云康。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胖,不,也许还要更胖一些。“是啊……”楚湫迟钝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我……我在等禹章……”云康睨他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们感情倒是好……”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我姑姑过世了,禹章要守灵呢,你不晓得?”楚湫闻言有些怔住,长久的愣在那里,没有说话。就这样过了一会,云康不由觉得有些厌烦,撇了撇嘴:“啊呀,和你说话真费劲,告诉你,子禹章不会回来了。”说罢,他便继续扭着肥硕的身子走远了,脸色里有些懊悔,似乎觉得实在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人身上。楚湫把云康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掰开了,在嘴里咀嚼了好几遍,才慢慢回过味来是什么意思。子谈的母亲……怎么会?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子谈成亲之时,章绾绾给云若玳敬茶的场景。子氏主母分明活的好好的。他支着已经麻掉的膝盖,慢慢站起来,抬头望着夜空里的月亮。天气渐渐回暖,空气中已经有轻微的虫鸣在回响。楚湫站在树下,可以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快速跳动的声音,焦虑的,失常的,不安的,仿佛是感受到什么未知的危险,拼命要挣破胸膛,逃之夭夭。一切都变得很奇怪,简直要丧失掉它本来的面目。楚湫想,他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第二天楚湫起的很早。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和远山上的云缠作一团,浸泡在山谷里。楚湫正要向外走,看见这云,脑中突然电光火石地闪过什么。云……楚湫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他想起来了。楚英于凤养台一战成名后,不久即遭受楚家子弟诬陷,身负恶名重罪潜逃,后在子氏少夫人章绾绾的帮助下逃离邺都,攻上玉然山。楚英为什么要上玉然山,是有道理的。一方面,玉然远离江湖俗世,是世外之地,亦是绝佳的避难所。另一方面,传说玉然的开山祖师留下一本秘笈,叫作。正是有了这本秘笈,楚英的功力得以更上一层楼,从而铸就一身不可当的锐气,重返邺都,踏上血洗复仇,大杀四方的道路。楚湫突然明白他该怎么做了。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子谈,想着要怎么帮他一点,想的走投无路,想的头破血流。而这时,周身的黑暗仿佛垂怜他似的,为他露出一条缝隙,放一线光芒到眼前来。他不能让楚英得到。或者说,要得到,至少也得晚一点。楚湫一时间被这想法蒙蔽住了,难以清醒过来。他的手抓紧了又松开,脸上露出一些久违的笑容。“我……我得为他做些什么。”他这样喃喃着,快步向外走去。…………楚湫直奔山顶的那座钟楼。玉然书多,藏书之处更多。比如说楚湫初来之时那座烧毁的房子,就是一处偏僻的藏书所。而钟楼要算是其中最独特的一处。钟楼顶端挂着一口巨钟,每早每晚由楚湫院子里那眼盲的老和尚撞上一撞。钟楼的木梯一层一层绕上去,四周的墙壁上,贴着一排排的木架子,摆满了书。不过,也只是看着好看,实际上并不中用。楚湫赶到那座钟楼底下,看着门口挂了把生锈的铜锁,勉强锁着老朽的木门。钟楼墙体上的漆已经剥落得斑斑驳驳,衰朽不堪。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人愿意来的,也不会去想里面究竟有些什么。楚湫伸手覆在锁上,用一股真气冲了一冲,只听得锁咔哒一声,摇摇晃晃裂成两半,居然当真被冲开了。他长吐一口气,飞快踏进门,回身看了看四周,小心地把门关上了。楚湫踏在老旧的楼梯上,回忆着楚英的路线,一排排搜寻过去。第三层第二个柜子第一层靠左贴边的一本书。楚湫记得很清楚。原因很简单,这里看出作者着实是很懒,三二一,朗朗上口的数字,极为方便记忆。楚湫已经找到那排柜子,伸着手一本本点过去。当指尖触在那个位置上的书时,楚湫整个人凝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撞在栏杆上,差点跌下去。从他的视线,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那书脊上写着:。26楚湫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晃了晃脑袋,让视线变得清晰一些。他又抬头去看架子上的那本书。没有错。的确是。楚湫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再次把手放在书上,把它拿了下来。书很旧了,抽出的时候带出许多缝隙间的灰尘,呛得楚湫不停咳嗽。他偏过头,努力把书上的积灰抖落干净,然后才蹲坐下来,小心地揭开封面。封皮下的第一页,并没有扉页,只是在正中印了一小行字。楚湫很快回过神来,他是拿反了。古式书是从右始的,他方才心绪乱的很,连这点也忘了。他不由伸手打了下脑袋,小声骂了自己一句:“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呀。”他正打算翻到正面去,眼睛却不由自主在那行小字上停留了一下:“士庶之际,实自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