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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狂喜。他将赎罪。他将得到救赎。他就是这样认为的。他跨上马,现在他同那黑发男人一般高了。十字军的队伍在夕阳下缓缓前进着。接着他突然高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时他距离那个男人已经很远了,他认为对方根本不可能听到。但是那人回头了。黄昏干冷的风吹起他的长发,他挥了挥手里的长剑——“卡斯尔斯特林。”理查和菲利普两位君主已经在勃艮第边境附近的维泽里平原会师。他们从提尔的威廉手里接过十字架,完成了一场神圣的仪式。随后分别从马赛和热那亚出发,但由于恶劣的天气,他们又在西西里相遇。此时纳撒内尔所在的这一小支十字军,几乎在国王的军队到达阿卡之后就开始出发了。他们作为源源不断输送到耶路撒冷的力量,同他们的君主一样,选择走海路。几个月的海上生活让很多十字军感到非常不适应。有的人严重晕船,他们住的地方到处都是酸臭的呕吐物味道。就在纳撒内尔正极力想把自己融入这种生活时,那个黑发男人告诉他,他可以和他住在一起,他的住处比较干净。纳撒内尔警惕地回绝了。“你不会习惯和那些农民住在一起的。”卡斯尔说。这话就像一句精准无比的诅咒,纳撒内尔在第一天见识了这些人的生活习惯后,就搬来与卡斯尔同住了。夜晚,卡斯尔在干净的舱室里点燃了一支蜡烛。“你没赶上好时候。”卡斯尔的眼睛在橘色的火苗映衬下闪着令人捉摸不定的光,“这次被送走的,都是一些粗鲁的家伙。他们可不会像你的仆人那样照顾你。”纳撒内尔对卡斯尔的恐惧似乎稍微减少了一些,他将毯子围在身上,安静地缩在舱室一个角落里。“可你看起来不是。”他说。“可怜的家伙,如果我也和他们一样,你还没到耶路撒冷就要牺牲在路上了。”卡斯尔擦着自己的长剑,“说说你,为什么想要加入十字军?”纳撒内尔坚定无比地说:“我有必须加入的理由,我有必须要赎的罪。”“这套说辞我听得太多。”卡斯尔举起剑,对着烛火照了照,“有什么罪过能值得你每天鞭笞自己,每日受到自己的谴责呢?”纳撒内尔抓紧了毯子:“你怎么知道——”卡斯尔收好长剑:“我从你那件已经破烂的衣服下面看到了鞭痕,很多也很新,这必定是持续不断的惩戒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你的决心令我对你很感兴趣,我甚至在想,如果你找不到一个赎罪的机会,你会不会自杀——”纳撒内尔毯子下的身体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卡斯尔将他的内心完全剖开造成的恐惧。他现在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拒绝他的邀请,那么现在就不用在这里忍受语言拷问的酷刑。卡斯尔就在这时凑了过来,他右手举着蜡烛,接着烛光端详着纳撒内尔的脸。那双蓝色的眼睛清澈透明,因为恐惧而睁得很大,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水来。卡斯尔放下蜡烛,伸出手解开了纳撒内尔的衣带。他的手上还带着蜡烛的余温,摸到对方的脸上并不冰冷。然后他跳开了,纳撒内尔已经抽出了长剑直指他的胸口。“离我远点。”对方像只受了惊的猛兽低声吼道,卡斯尔看得出被一个男人触摸身体,对眼前的人来说是一件多么能刺激到他的事情。纳撒内尔举着剑的手在颤抖。卡斯尔向前走了一步,那把剑就不受控制地刺中了他的胸口,但紧密的锁子甲挡住了剑尖,他用手抚摸着剑刃,面带微笑地将其拨开。“你的剑术还不够精进。”卡斯尔说,“接下来,你可以选择继续住在我这里,也可以和外面那些臭汗满身的农民睡在一起。”纳撒内尔收起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舱房。他一夜未眠。不只因为周围糟糕的卫生环境,我想,大概还因为卡斯尔。我试想过无数次与卡斯尔相逢时的情形,但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令人不怎么愉快的方式。留给我的故事还很长。“纳撒内尔。”忽然,德库拉的声音从一个模糊不清的位置响了起来,周遭的景色迅速变暗,然后随着墙壁上火把的出现,我的视线重新亮了起来。“你看到了什么?”他问我。“卡斯尔。”“那么他对你说了什么?”“我的剑术还不够好。”德库拉笑了笑,“以卡斯尔的身份,任何人的剑术都算不得好。”“那么我和艾尔默比起来呢?”我问他。“当然不够。”德库拉说,“我不能保证单凭回忆就能让有所进步。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些。”他打了个响指。黑暗中几把明晃晃的长剑一字排开,几个穿着罗马尼亚传统服饰的男人出现在地下大厅里,其中一个人丢给我一把长剑。“这些是我的勇士。”德库拉的声音近在咫尺,似乎迅速移动到了我身边,“来和他们比比看吧。”Chapter29那把长剑离我只有一臂的距离,但我无论如何也抓不到它了。我的左肩有一道整齐的切口,左臂被甩在身后的位置。但我浑身都是麻木的,他们砍断我的胳膊时,我感到了疼痛,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后,那些罗马尼亚士兵又打断了我的肋骨和腿。我趴在地上,身下一片潮湿,红色冰冷的血液从我的断臂处不断涌出。我动弹不得。我试着活动右边的手臂去抓住我的剑,但我做不到。德库拉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没有过来帮我。但那些罗马尼亚士兵已经停手了。“站得起来吗?”他问我。那些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仿佛我再不发出些动静就会围过来将我撕成碎片。我用右手撑住地面,仅凭右臂的力量坐了起来,左臂伤口的血汩汩地流到衣服上。我摸了摸被他们打折的右腿,发现它已经恢复了。于是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失去左臂令我身体极不平衡。我摇晃着不稳的身体,两三步走到那把剑的位置,将它捡了起来,然后拾起我的左臂,重新装了回去。现在它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与我的身体契合着。伤口很快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