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小乌丸端坐在水池边,轻轻拨弄着袖口红蓝渐变的花边。 他脑中的记忆凌乱不堪,坐了半晌才想起好像是鹤丸扶自己出来晒太阳,他的目光越过稀疏的枝丫投向阴翳的天空,看了半晌,才想起来吐槽这种天气哪里来的太阳。 但他还是安然的端坐在水池边,清瘦的脊背挺得笔直,略去瘴气与血污,神态依然安宁。残破的衣衫,狰狞的骨刺,也只有狰狞的美。 反正也,无事可做。他放下手里粘着血rou的骨刺,一时间又想不起这是哪里来的,索性摇了摇头,放空了痛到要裂开的脑袋。 小乌丸收回手,脑袋里有个软软的声音在叫国行,叫的他头痛欲裂。红发的短刀抱着一振太刀走了过来“小…父上大人。” 小乌丸回过头去,温柔的神色逐渐取代痛苦带来的狰狞“是…爱染啊…怎么醒了?” 小短刀把怀里的太刀递给他“父上大人,明石断了。” 小乌丸定了定神,将太刀拔了出来,一臂长的太刀从正中断裂,仍旧连着刀柄的位置被粗糙的打磨,形同胁差。 “他把自己折断了?” “不,是我折断的,这样是不是和我像?”爱染咧开嘴,将刀鞘里的剩下的碎片都倒出来,一片一片的按照裂纹拼回去。 他摆着摆着就哭了,一边哭着叫国行一边把本体捅进了小腹。 这个流程很熟悉了,小乌丸抽出自己同样布满裂纹的本体,划过他的脖颈,为他介错。 他给这座本丸里的许多同伴当过介错人,在他们崩溃自戕的时候,迅速的结束他们的痛苦。 还剩几个呢,他数不清,甚至没有办法走遍本丸去数一数还剩几个同伴,他总是会在某一个地方陷入记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栽到其他记忆里。等他从记忆里抽身,往往连之前在做什么都有些想不起来。 他麻木的起身,到废弃的锻刀房里取了一捧刀解池的水,就着二刃的断刃残片饮下。刀解池的水划过唇畔留下焦痕,这些能让他们形神俱损的池水,也是他疯癫至此的原因之一。 而就在他五内俱焚的时候,另一种意识反而有占据他身体的意图,不是以往的侵蚀他的想法,而是试图占据身体。 “不…至少别在这种时候。”小乌丸狼狈的扶着池边,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 “小乌丸殿下,辛苦了。”脑海里的声音懒洋洋的“稍微休息一下吧。” 是哪个子代呢?好像是明石,这孩子明明是最爱躲懒的一个了。 “我姑且也算是成熟稳重的监护人了喔,相信我一下。” 不相信也不行了,意识如同陷在云端,一点点陷入柔软的黑暗中,而另一个意识转手cao控了身体后,利落的靠着刀解池坐下了。 而随着意识的转换,堆积在小乌丸体内的瘴气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溢散,身上的骨刺萎缩脱落,留下碗大的血窟窿。等撑过了刀解池水的腐蚀和瘴气离散的阵痛,明石就放弃了控制权,任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陷入沉睡。 小乌丸再苏醒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怔愣的坐了一会,晃晃悠悠地回到水池边坐下,池水依旧清澈,却只能倒映出灰色的天。 清正平和的灵力在树下溢散开,小乌丸手猛地扣紧本体,目光如炬。 然而什么都没有,那阵飘渺的灵力笼了他短短一瞬便稀薄了起来,像一个短暂的…拥抱。 拥抱。小乌丸怔愣了一下,一时间又想不起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个词。 树荫下渐渐出现了水一般的涟漪,像是被高温扭曲了的空气,伴随着一阵阵灵力和一个模糊的影子。 小乌丸手紧扣在刀鞘上,护甲硌的手指生疼,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如果这份灵力能冲开裂缝,那么本丸里沉睡的子代,或许能因此被唤醒。 他死死的盯着那一团扭曲的人影。 似乎是在睡觉,那张半透明的脸上还有阳光投下的阴影,小乌丸看着那张脸,在残破的记忆里寻找着对应的名字。 对,是叫明石国行,是那个非常爱偷懒的子代。小乌丸放开本体,在那个虚影边坐了下来。 “幻影吗?”小乌丸从他的衣服上看见一片竹叶,苍翠的绿色异常惹眼,他伸出手去,竹叶与苍白的手指和血红的护甲格格不入,就像这股溢散的灵力,和这个满是瘴气的本丸,于是他就又把手缩了回来。 他虚虚点了点虚影的额头,那个虚影则在那之前睁开了眼睛。 “小乌丸…殿下,对吗?”分不清是虚弱还是怠惰的飘渺语气,穿着出阵服的太刀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懒洋洋的睁开了金绿色的眼睛,“伤的好厉害啊,萤和爱染呢?” “萤丸和爱染国俊对吗?”小乌丸泰然自若地收回手,明石国行身上的竹叶落在地上,沾了泥土。 没管沾染了泥土的叶子,小乌丸细细的想着这两个名字。 一把据说碎掉的地方会有…修复的大太刀,碎掉的刀会因为什么修复来着,等等…谁碎掉了。小乌丸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兀自陷在回忆里。 “锵锵,阿苏神社……” “小乌丸殿下?”明石国行艰难的坐起身,看着捂着额头念念有词的刃,忽而有种落泪的冲动。“小乌丸殿下!”他加大了声音,见刃还是没有反应,纠结再三,还是喊出了那个对他而言有些羞耻的称呼“父…” “什么?”小乌丸抬头看过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神色,就像是曾经无数次被子代们或促狭或焦急的呼喊时一样温柔,这次的视线却没有像曾经一样落空。他对上一双金绿的眸子,在这昏暗无光的本丸里像是融化的金平糖,甜蜜蜜软乎乎的。 看起来是打听不到萤丸怎么样了,明石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脊梁骨,懒洋洋的向后倒去。 “地上又脏又凉,至少别在这里睡。”小乌丸伸手想碰碰他的肩膀,而地上的刃并没有实体,小乌丸对此很熟悉,他泰然的认为自己的臆想加重,叹了口气,悲伤又麻木的伸出手拍了拍脸。 本就是虚影的刃变得更虚幻,依稀可见其慢慢合上了眼。 “国行?” 明石国行懒洋洋的摆摆手“没事没事,有点犯困罢了,别对我要求太严了啊。” 明石国行被唤醒的时候,看不清脸的主人叫他去找小乌丸。明石国行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就被他顺理成章的咽了回去。 他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本体,也没问需要去哪个方向就直接走出了大广间。 本丸里充斥的清正平和的灵力,和刚刚那个主人给刃的感觉完全不同。明石懒得深究,顺着长廊走到水塘边的竹荫下。 有点懒得动了,他坦然的躺下,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吧,他这样想着,在荫下陷入沉睡。 午后的阳光很暖,而荫下微风习习,绵软的青草地和花香催人入眠。 而被身体的危险反应弄醒的时候,明石手已经悄悄按在了刀柄上。结果是重伤的小乌丸殿下准备sao扰他,还挺有童心的。 不过看来本丸的大家过的算不上好啊。 本丸看起来和刚刚没什么区别,浑身是瘴气和骨刺形容姝诡的小乌丸就显得格格不入。 他试着询问了萤丸和爱染的下落,但是小乌丸明显受刺激的样子让他觉得事情不妙。 颇有些自顾不暇的意思。 明石国行放弃询问,重新躺回草地上看着天,本丸的灵力依旧清正平和的徘徊在他周围,只剩小乌丸越来越小的呢喃。 他再睁开眼时是被萤丸像面条一样架起来摇“国行,国行,醒醒,快醒醒。” “哈啊,萤,爱染,是你们啊。” “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小乌丸殿下到处找你。” “他刚刚不是来过吗?” “?!”爱染瞪大了眼睛,“那你不和小乌丸殿下打招呼?!” “嘛嘛,别对我要求太高啊…” “这就是要求高的标准了吗?”爱染和萤丸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嫌弃的表情。 “算了,我先去找小乌丸殿下,省的他们再跑。” “好,那我先带明石回去。” “拜拜…”明石对着跑远的爱染挥挥手。 萤丸叉着腰看他“起来啦,国行,我们得回去部屋了。” “嗨嗨,我知道了。”他左手撑着地站起来,右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只是随意掸掸,萤丸还清楚的看见他头发上还稳稳的粘着一片竹叶,但他没说,想着头顶带点绿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们往部屋走的时候遇见了小乌丸,小乌丸看起来颇为疲累,但是还是和他们两个寒暄,告辞的时候,明石国行按着萤丸的头,盯着小乌丸的眼睛“您是从手入室回来的吗?” “不,本丸的手入室已经废弃很久了,没事最好别去那边。”小乌丸颇有些意外的看着明石国行,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超乎寻常的谨慎,那双金绿色的眼睛像是切好的宝石一样有着冰冷锐利的光。 那种情绪,是审视和警惕。 小乌丸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那面去,他回过神来,明石国行已经被萤丸拽着领子九十度鞠躬,拉着长音说对不起了。 “不,没关系,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一起问。” “你看起来很累,不要紧吗?” “不,没什么大碍,谢谢关心。”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今天麻烦你了。” “国行在说人话哎。” “超失礼的喔,萤。” “嗨嗨,果咩。” 来派懒惰的监护人被个子娇小的大太刀拽着往部屋走,背影看起来踉踉跄跄的。小乌丸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感到头疼不已。 都已经这种情况了还要来新人,这个审神者,贪心不足。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一开始想保全所有刃,但是现在只能尽力保全存活的刃。本丸的刀账上亮了足足63振,本丸里现在不足一半。他无计可施,没有刃责怪他,但是他的自责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的同伴们沉睡的沉睡,暗堕的暗堕,刀解的刀解,整个本丸只有深居简出的左文字和刚来不久的来派还未惨遭毒手,小乌丸说的也没错,本丸的手入室已经弃用了,没有刃乐意主动去审神者面前晃。 短刀在幸存者里占了绝大部分,审神者喜欢更加耐造的刀,而不是撑不到一半就会碎掉的短刀,粟田口短刀已经换了半茬了。 狐之助作为量产型式神,对刀剑付丧神的生死与苦难视而不见,或者说,这种程度的折损率,在政府的允许范围内。审神者对合战场的攻伐非常上心,他需要满级刀来进行更严苛的实验,他们这样可以被量产的末位神无法满足他的期望,他将小乌丸练至满级却从未动手的原因也很明显,传说中小乌丸是由八咫鸦衔来,而八咫鸦,是天照大御神的代行。这位审神者,妄图以付丧神为祭,唤醒真正的神明。 还好三日月不在,不然也难逃一劫,小乌丸这样想着,将从地下室接走的一期一振扶到粟田口部屋,看着短刀们眼泪汪汪的给他们的监护人检查身体。 小乌丸轻出一口气,给他们带上了门,他身后,明石国行靠着廊柱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可能是因为天色渐晚,小乌丸隐隐觉得明石的眼睛泛着血色。 “一期一振还好吗?” “还活着。” “审神者做的?” “嗯。” “我知道了。”身材颀长的青年懒懒离开柱子,他直起身,走入渐浓的夜色。他和其他人一样,没说什么其他的话,但是小乌丸还是感到责任心被凌迟到绞痛,他有责任,如果,如果他没来这个本丸就好了,存在了千年的古物,在此一次又一次生出退意。 但他不能退,他又能退去哪里呢,他发自内心的认同自己身为日本刀之父的身份与尊严,他若是退了,该由谁来保护子代们。 “萤,爱染,之前去过天守阁吗?”萤丸和爱染刚从浴场回来,就听见他们懒散的监护人窝在被子里询问他们。 爱染给萤丸擦着头发,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在乎“我之前的那一振去过,没能出来,我就没去过了。” 萤丸才来不久,还不知道这件事,当即脸上失去了血色“爱染?!” “没事啦没事啦,因为是前振的记忆所以还好,没那么可怕,而且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萤。那家伙最近让萤出阵了对吧?” “最近的出阵安排呢?是哪天?”明石国行一下子坐起来,按着俩个孩子的头。 爱染摇摇头,萤丸也摇了摇,他们都不知道本丸的出阵安排。 “我明天去问小乌丸殿下。”明石重新躺回被子里“你们也尽快睡觉。” 明石国行在床上假寐,他能睡着的时间很短,像是猫一样,总是被惊醒。因此更多的时间就用来小憩,看着总是懒散的不得了。 次日明石起了大早,经过询问后,不出意料,萤丸依旧在出阵名单中,但是明石国行,也名列其中。 合战场的难度并不高,哪怕只有萤丸也能打通,更何况是一只满编六人小队。 他们这六人小队在不同的合战场徘徊了一整天,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没有人提去手入的事情。明石感受着本丸里清正平和的灵力,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这个灵力是谁的。像那种心术不正的审神者,灵力里应该也带着腐朽的味道。 爱染给他们包扎了伤口,明石轻伤还好,中伤的萤丸被裹的像个小粽子。 但是萤丸什么也没说,直挺挺的往被褥里一倒。明石给两个孩子掖好被子,准备出去透透气。 外面剩一点夕阳的余晖,整个庭院蒙了一层不详的血色。明石来到池塘边的草地上坐下,果然啊,在这个位置的时候,就能看见之前那振小乌丸。就坐在他身边,他们两个像是隔着此世与彼岸,荒诞又和谐的并肩而坐。 “明石子代,又见面了。” “嗯,又见面了。” “你受伤了。” “你看起来比我可要严重。” 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爱染的声音传过来“国行——!你—在—哪—?” 小个子短刀中气十足,明石一直等到爱染跑到他身边,他瞥了一眼小乌丸,跟他挥挥手,然后被短刀扯着内番服下摆往部屋拽。 “爱染,你看见小乌丸了吗?” “没啊,国行你有事要找他吗?” “啊,没什么,没看见就算了。” “真奇怪啊国行。” “没什么,萤呢?” “吃饭去了。” “那我们也去。” “不然我才不会出来找你。” “是是,非常感谢。” 明石受伤了。但是他是没有见过明石这个样子的。他就施施然来到他身边坐下,侧脸被夕阳打的温暖又俊逸。小乌丸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没见过明石这副样子,他就像是从他记忆里跑出来一样,真实又虚假。 他选了没什么意思的开场白,明石也懒散的回应着。 平淡且乏味,就像是,像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 他们聊了没几句,明石在看夕阳,偶尔和他对视一眼,他看明石眼里夕阳的光,而不是本丸里破败灰暗的夜色。这一刻,他看着明石的眼睛,被光映得像是金平糖一样的眼睛,又觉得这世上该有这样一个明石国行。 这之后,他就会经常看见明石国行,比其他子代还要频繁。他身上的伤越来越重,就像某些历史的复演。 直到,小乌丸看见了他熄灭的眼神。 小乌丸恍然记起,当初的明石国行沉睡前,也是这样的眼神,是因为。 “小乌丸殿下,萤和爱染,都碎刀了。” 小乌丸僵立着。 他想起,明石沉睡前,他应当是见过明石的。见过他躺在池塘边,那天他头一次发现,明石的眼睛上半是夕阳余晖一样的橘红色,却像是连光都透不进去。 那孩子脸上写着,谁能帮帮我,谁能救救我。小乌丸做不到,所以他落荒而逃,不敢看第二眼。次日明石就沉睡了,因为并没有向审神者亲口奉上真名的缘故,审神者也无法强行唤醒他,本丸里许多其他刀也有样学样,竟又少了许多。 “父上大人…我该,怎么做…” 那孩子脸上写着拉我一把吧。于是小乌丸俯下身,把他从草地上拉起来。 有一种被泥浆粘附的迟滞感,就像明石刚刚躺的不是青翠的草地,而是深不见底的泥沼。 明石国行惊讶,但是也没那么意外。他以为这振小乌丸和他可能不在一个世界,但是,这所本丸确实是他的本丸,这振已经堕化的小乌丸,也确实是那振来去匆匆,疲惫不堪的小乌丸。他被这振小乌丸,从那个时空,拉进了这个时空。 他的身影逐渐虚化,又逐步凝实。 他跌进了满是血腥味的怀抱里。 “我当了逃兵。”明石国行把脸埋在小乌丸怀里,他是跪在地上的,头被小乌丸抱在怀里。 小乌丸没有说话,他抱着明石,安抚的抚摸他的头发,后颈和后背,像是一个老太太在安抚她受惊的猫。 自从他将明石拽过来后,这些年来的不合理终于逻辑自洽,他改变不了过去,而对于越过时间线来到这里的明石,他抱歉,却又束手无策。 耳边非常安静,以往孩子们无时无刻不在窃窃私语,今天却非常安静。安静到小乌丸开始恐惧。他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安抚着看起来已经被击垮的明石国行,直到他睡着,被小乌丸抱进房间。 小乌丸开始一个一个的喊身体里的孩子们,他的孩子们也不厌其烦的回答着。直到萤丸说“可是,您还没有叫国行。” 小乌丸僵立在原地。 “明石…国行?” 没有回应。 小乌丸想,他大概明白明石国行去了哪里。 锻刀室里炉火熊熊,小乌丸有条不紊的指挥刀匠将材料放进锻刀炉。原本这是他最厌恶的活动,但是现在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这一天锻刀室的火光就没停过,直到日落,小乌丸抱着一振太刀推开了明石国行的门。 青年醒了,但仍然蜷缩在被子里,两眼无神的盯着榻榻米上的某一个点。 “明石国行,我把你的本体送过来了。” 那些籍由他保存灵魂的孩子们现在在锻刀室里找自己合用的本体,而依靠这些孩子的思念在脑海里幻想出的子代则是非常羡慕的,祝福的看着,说着“真好啊”之类的话,却落寞的让人心疼。 明石国行把目光移到小乌丸脸上,又移到那振簇新的明石国行上。他轻声笑呵出声“原来到最后,只剩下您了。” 他张开双手,看着小乌丸拥抱自己。他避开骨刺去安抚他的身体。纤细的太刀倚靠在他怀里,双手抓着他后背的衣服,用力到隔着衣服,被指甲压住的地方都隐隐作痛。 他们彼此都需要一个拥抱,作为不被悲伤和现实压垮的手段。化成人后才拥有的心隔着骨骼和皮rou跃动,昭示着存在。 他们静静的相拥,直到门外有小小的跑动声,脚步声渐渐纷杂,但是没有人来敲他们的门。 他们放开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