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蠹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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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刘家出了件怪事,刘员外年近花甲,最近突发心疾,且每月都要发作,本来五十多岁的人得心绞之类的病很正常,怪就怪在发作之时能一个月不吃不喝,言语粗劣癫乱让人摸不清头绪,有一次没关住还跑到大街上脱下裤子就乱屙,吓得路上的人掩面惊呼而逃。 原本还以为是年纪大了得了痴呆,谁知刘家的人接二连三都有了同样的症状,除了小妾生下的幼童和丫鬟家丁逃过一劫,其余人都像得了疯病一样整日整日的胡言乱语哭嚎怪叫,听了能把人吓尿,不少周围的住户有条件的搬走了,没钱的白日里怨声载道,晚上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刘家长子才做完一笔大生意回来,看见满屋子乌烟瘴气臭气熏天差点两眼一翻厥过去,只能按着人中让侍从把犯病的人隔到院子里,再到处张贴告示重金悬赏能破解此等怪病的能人异士。 乔生明站在告示前眼中晦涩难辨,他身旁有个比他矮半个头的漂亮姑娘‘咦’了一声:“这种症状,倒是有点像……” 他问:“像什么?” 姑娘冷哼:“像是鬼迷心窍吃坏了东西。” 她伸手摸摸乔生明后脑的包,叹气道:“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啊,我现在要管两个人的饭,你吃的又多,老底都要被掏空了。” 乔生明摸摸脑袋:“可是你把我打失忆了,我也只能跟着你了。” 姑娘只好牵着他:“走吧,我在明盛宗有个远房亲戚,关系还不错,她应该会收留我们。” 她过得大大咧咧,平日也经常扮做男人,倒是对男女大防不太敏感,大街上也敢拉着他。 乔生明却一动不动,他看向告示:“你既然知道刘家人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不揭了榜去帮他们看看,要是治好了拿到这笔钱也不必寄人篱下。” 姑娘摊手:“你以为我不想啊,但万一不是我想的那样呢?是恶鬼附身或者被人下了降头的话我去不是送死吗?我只是轻功还不错但那是用来……咳咳……遇到突发事情逃跑的,没点仙术保命,我才不去。” 乔生明摸了摸绑在背后的剑,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可以保护你。” 姑娘惊讶挑眉:“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是修道之人?” 乔生明一脸困惑:“或许吧,不过我总感觉这把剑不能轻易出鞘。” 他后面这句话说的小声,身旁这人却一脸兴奋地‘唰’一下揭下了告示,催促道:“走走走,我们去瞧瞧。” 乔生明被她推着走了几步,想起来一件事:“你方才不是说这里是明盛宗的属地吗?为什么他们不去找宗门弟子帮忙?” “这点小事谁理你,我看他们都要忙昏头了。” “忙什么?” “我哪知道,快走快走。” …… 池疏站在告示下好奇道:“师姐,是蠹鱼吗?” 江尤寒摸摸他的头:“应该是。” 池疏愕然:“真有人信那个传言吗?这也太愚昧了吧,若是这么容易就能成仙,那世上的修士也都去剪纸算了,谁还愿意修炼。” 江尤寒倒是觉得正常:“是人就有欲望,凡人无法通过修行延长寿命,害怕衰老、贫苦、疾病、死亡,倘若有一天知道通往成仙的捷径,不少人都愿意一试。” 池疏在她身旁突然问道:“那师姐的欲望是什么?” 他身体微微前倾,黑眸里透着盈盈笑意,似乎想要知道她的小秘密。 江尤寒带着他走过那张告示,她举着伞遥望远方高耸的山头,目光深沉而静谧:“和你一同前往上界。” 池疏揽着她的手臂追问:“那如果我去不了上界呢?如果下界崩塌的时候我还没飞升怎么办?” 江尤寒停下脚步,在他的疑惑迷茫中将伞递到他手中,然后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池疏一声惊呼搂住她的脖子,他的双脚脱离了地上深深浅浅的水洼,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手臂上,她却甚是轻松地托着他的腰走过一地坑坑洼洼。 他身体削瘦单薄,细胳膊细腿都藏在伞下,急促的呼吸打在她的颈窝,她在池疏耳边低声道:“那我就撕了这天带你上去。” 她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凌厉逼人,让人不自觉信服。 池疏瞳孔猛地一震。 江尤寒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她说要撕了这天,那她就绝对会做到。 啪! “还真是蠹鱼,也难为那个老头找了这么多写有‘神仙’二字的古书了,这一家子也是,想成仙想疯了吧,看到那一瓶黑乎乎的东西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是蠹鱼真能变成脉望,早就被人抓完了好吗?” 姑娘把沉甸甸的钱袋向上一抛,对着身旁的人感叹道:“现在有了钱就不愁吃住了,说实话我也不想住别人家里,既不方便还要看人脸色,还是一个人来的自在。” 乔生明拉着她躲过一地黏湿烂泥:“脉望是什么?” 她正在数钱,听此转过头来看他:“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哦……我忘了你失忆了,蠹鱼你方才看到了吧?” 乔生明点头。 她继续道:“蠹鱼会啃食书本,传闻吃掉三次古书中‘神仙’两字就会化为黑环状的脉望,夜晚拿着它,会有神仙下凡赐予仙丹,吃了仙丹就能脱离rou体凡胎飞升成仙。” 她说着说着捧腹大笑:“只有贪婪的凡人才会相信这种愚蠢的故事,其实就算我不帮他们把蠹鱼放走也没事,不过让这些人维持这种状态几年罢了,正好长长记性别什么鬼话都听、什么玩意儿都往嘴里塞,但是有钱不赚王八蛋。” 乔生明却没有跟着她一起笑:“凡人多愚昧,贪婪是人之本性,很正常。” 她的笑容骤然沉寂下去,良久点点头:“确实,谁不贪婪,我就没见过圣人。” 乔生明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难道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犯了她的忌讳? 他正要开口问,这人又抖抖手中的另一个东西疑惑道:“就是这张纸怪怪的,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他抬眼望去,两根青葱手指嫌弃地捏着一张泛黄的纸张一角,只见上面诡异的咒文若隐若现,咒文下面还画着一缕绕成圈的发丝,圈中一尾小鱼,随着纸张的抖动呼之欲出。 他脑中一阵恍惚,总觉得那个咒文似曾相识。 就在此时,身旁这个人停住了脚步。 他顺着她惊讶的眼神看向前方。 天青色的伞面遮住了巷口这人大半个身子,似乎听到他们的声音,纸伞缓缓上抬,另一双脚也轻轻落到地上,明净的白衣彻底显露出来。 她瞪着其中一人错愕道:“是你!” 她又看向旁边那名少年,少年眸中全是潋滟水光,紧紧抿着的唇红润诱人,看着就像被欺负狠了一样。 她:“……” 好像打扰到别人好事了。 江尤寒收起伞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倒是池疏尴尬地拉高衣领遮住吻痕后看到她身旁的男子一愣:“乔大哥,你也来南风城吗?” 乔生明迷茫道:“你认识我?” 池疏比他更迷茫:“我们只分开了不到一周,你不记得了吗?” 这人记性这么差? 两人面面相觑,乔生明旁边的姑娘倒是非常惊喜:“你们认识?太好了,把他带走吧,他失忆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一直跟着我也不是个事儿。” “失忆了?”池疏看她,“请问你是他的……” 那姑娘笑道:“你不记得我了?落花城的城墙。” 池疏皱眉思索,不经意对上她那双灵动明媚的眼睛后恍然:“你是那个通缉犯!” 她:“……我叫温扬。” 池疏打量她:“你不是男人吗?” 温扬无奈道:“你都说我是通缉犯了,我还能以真面目示人吗?” 江尤寒突然问了一句:“杨花的杨?” 温扬:“不是,飘扬的扬。” 池疏不知道江尤寒为什么要问清楚她的字,只是礼貌道:“温姑娘,我们也与乔大哥不熟,只是见过几面,知道他叫乔生明,生辰的生,明朗的明,多余的就不知道了,我们还有事要办,让他跟着我们也不方便,不如……”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怎么做才合适,他们要进明盛宗,乔生明跟着是绝对不行的,但跟着这个姑娘也不太好,一时为难。 江尤寒按着他的肩膀淡淡道:“送他去医馆帮忙,张贴画像寻认识他的人,等人来了结算花销再带走。” 她三言两语决定了乔生明的去处,温扬迷惑:“为什么要送去医馆?” 江尤寒:“顺便看看脑子。” 温扬:“……也行吧。” 谁知乔生明不乐意,他皱眉:“你不是要去梵山岛吗?岛上妖兽众多,我可以保护你。” 温扬惊喜:“你记起来了?” “我……”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低头思索半晌还是摇摇头,“没有。” 江尤寒在一旁问道:“你要去梵山岛?” “对啊,梵山岛虽然危险,但是仙草灵兽也多,挖几株抓几头可以卖大价钱。” “梵山岛是明盛宗的山头,封山大阵已经开启,你怎么进去?” 温扬挠挠头:“我有个亲戚是明盛宗的弟子,我让她帮我开个后门呗,明盛宗又不止正门一个进出口,应该还有其他密道。” 她倒是聪明,眼睛一转就知道江尤寒为什么要问她,顿时狡黠道:“你们也想进明盛宗?可以啊,多带几个人罢了,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哪有连自己恩人名字都不知道的。” 江尤寒牵着池疏平静道:“江书,这是我的道侣池寒。” 温扬嘀咕了两句:“江疏,暗香疏影的疏吗?” 江尤寒微微一顿,手心被人握紧,她颔首。 温扬:“别起假名字骗我啊。” 江尤寒面不改色:“不会。” 温扬看着两人,又看向紧紧跟着她的乔生明,只能叹道:“好吧,你想跟就跟吧,别惹麻烦就是。” 她刚要把钱袋放到怀里,突然猛地被人抓住手腕,她心里咯噔,看见江尤寒一脸凝重不由迟疑道:“怎……怎么了?” 总不会是要打劫吧,上次她给了那么多金银珠宝这人都不屑一顾的。 江尤寒冷冷注视着她手中的那页黄纸,语气严肃低沉:“这张纸,哪里来的?” 温扬看着手中的东西:“这个啊,就是那城西刘家,吃了蠹鱼想飞升结果犯病的那家子,你看到告示了吗?我在刘员外的枕头下面找到的,这个咒文古怪的很,我就带出来了,你认识?” 江尤寒从她手中接过那张纸,黄纸左侧破裂不堪,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撕下来的,她默不作声,在温扬莫名的眼神中将其收到怀里:“无事,咒文有些特别,认错了。” 她动作自然,黄纸就这样换了主人,不过温扬对这张纸本来就谈不上喜欢,甚至还有些嫌恶抵触,既然江尤寒想要那就给她吧。 四人结伴而行,池疏落在后面和不爱说话的乔生明搭了几句,不留痕迹地试探了一下,发现他确实一问三不知,像真的失忆了,这才又走回江尤寒身旁,朝她轻轻摇头。 江尤寒与池疏是修士不需要休息,但温扬赶了会儿路就面露疲惫,她累得大喘气:“不行了不行了,休息一晚吧,明天去买四匹马,这要用腿走得走多久才到。” 只有她有门路进明盛宗,自然不能丢下她,四人便找了家客栈休整,明日卯时继续赶路。 虽然可以用净身诀,但池疏还是更喜欢沐浴,他随手披着外袍擦着头发坐到江尤寒怀里,江尤寒正在默默看着那张黄纸,脸色算不上好,但池疏一靠过来她就放下黄纸接过他手中的帕子。 池疏拿起桌上的黄纸细细观察,现在没有外人,他便直接问了:“师姐,这张纸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江尤寒帮他轻轻擦着头,手指抚过乌黑顺滑的发丝,烛光映在她眸中,在幽深的漩涡里忽明忽暗,她低声道:“这是《百妖典》的其中一页。” 池疏侧头对上她的视线:“《百妖典》?是记载了许多精怪的书吗?” 江尤寒给他梳着发,解释道:“《百妖典》是明盛宗掌门师从佑的一件仙器,只要撕下其中一页,念出咒语,纸上的妖怪就会跑出来。” 池疏大惊:“仙器?这……明盛宗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在外面?” 江尤寒面沉如水:“师从佑生死不明,大弟子姬和与魔族为伍,二弟子姬凡尸身不知所踪,明盛宗内部一定出了纰漏。《百妖典》或许被有心之人窃取了,蠹鱼算是最无害的几种精怪之一,将其释放所需的真元也微不足道,目前南风城一切安好,只出现了蠹鱼,说明持有者对咒语并不熟练,但幕后之人既然会放出蠹鱼害人,想必也不会就此收手,等出现更厉害的妖怪,这世道就不会安宁了。” 池疏没想到微不足道的蠹鱼竟然牵扯出这种惊天大事,一时呆愣的说不出话来。 江尤寒帮他把头发烘干,再褪去他的外袍给他穿好干净的里衣,池疏坐在床边被她抬起小腿穿上亵裤,然后被抱进怀里吻了下额头。 “没事,我们先去明盛宗看看。” 池疏躺在她怀里不安道:“师姐,我害怕。” 江尤寒抬起他的下颌亲吻:“别怕,没事。” 池疏和她鼻尖相触呼吸交织,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收拢手臂将舌伸到她嘴里,他找了个借口和她亲近,自然不会轻易放开她,这个吻绵缓而漫长,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主导权。 湿热的舌头追逐着闯进他口中,摩挲着深入浅出,激荡起酥麻的痒意,他被擒住唇瓣舔舐吮咬,没过一会儿就又红肿的厉害。 guntang的呼吸顺着他的唇一路向下,慢慢剥开整齐的衣服钻了进去,他瑟缩了一下,又低低地喘着。 潮湿的吮咂声在空气中回荡,暧昧缠绵。 吻落到他紧绷的小腹就停滞不下了,只是来回啃咬嘬软了他的腰又重新落到他敏感的颈侧。 “明日还要骑马……” 她在池疏低哑的呻吟中轻轻咬了一口颤抖的软rou,抬头对上他氤氲沉溺的目光。 池疏感受到腿间硬邦邦的东西,红着脸喏喏道:“师姐,我帮你弄出来吧,你这样不舒服。” 他伸出湿哒哒的小舌头舔舔她的下巴:“射到我嘴里就好,我都能吃下去,不会弄脏的。” 江尤寒却只是抱着他亲吻他的眼睛:“不用管,一会儿就好了。” 池疏被她抱得紧紧的,动也动不了,只好老老实实窝在她怀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