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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进来吧。”他一边抬脚往回走,一边向她示意。管平安穿了一身休闲服,两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跟着他。她进门时特意看了一眼,曾经雕花的门已经换了,她从这扇新门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可越是想装得轻松,就发现她其实越加的焦虑和不安。她太清楚自己前两次来到叶家时的不堪了。叶致远让她在一个椅子上坐下。等了一会儿,叶家其他人才缓缓出现,叶细雨扶着文华,程英也在身旁,他们看着管平安笑意盈盈的目光,脸上明显压制的情绪泄露了一丝。等众人都依次坐下,开始有佣人端着精致的托盘摆上菜肴,管平安看了看,对烹饪精巧的菜色没啥兴趣。“细雨,去问爷爷下不下来吃饭。”叶致远忽然说。听见这话,管平安狠狠地吃了一惊,那个传闻中的老人竟也来了。叶细雨答应着站起来,刚要转身,旋梯上方传来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不用麻烦,我自己来了。”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精神抖擞的拄拐老人,一身中山装,眉宇间尽是朗朗乾坤,只是脚步略有蹒跚,在一中年男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来。叶致远起身上前,扶住他另一边,看见这位豪毛之年的老人,叶家人都站了起来,唯有管平安凝神坐在原处,满脸无动于衷。叶细雨对着她冷哼一声,她也装作没听见。叶丙乾坐好,和蔼不失凌厉的目光射向管平安,笑道:“我大孙女什么时候来的?”叶细雨想说自己一直在家,可见到爷爷的目光,明显不是对自己说话,只好将满肚子郁闷的情绪咽了回去。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中,管平安好似无意识拿起锃亮的钢叉,若无其事地,捅了捅餐盘上的牛排,冷淡地说:“老人家肠胃不好,这东西还是少吃。”叶丙乾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难得大孙女儿这么关心爷爷,那大孙女说说爷爷该吃点啥呢?”“叶老爷子身边卧虎藏龙的,管某怎好出丑。”她淡淡纠正叶丙乾的称呼。叶丙乾没听明白似的依然满口大孙女,乖孙女地叫着。叫的诡异的空气中凭添几分无奈和尴尬。管平安伸手打太极,将话题推来推去就是不认这个称呼。两人一番对话中,叶丙乾渐渐感到口干舌燥,管平安却已经优雅地吃光了一份牛排,甚至喝光了半瓶红酒,将衣领上餐巾取下,环顾其他人面前几乎未动的食物,不再耐心与叶丙乾东拉西扯。“我吃好了,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她问道。“没看见爷爷还没吃完饭,不要着急。”叶致远冲她回道。“都说客随主便,在叶家,这四个字可贯彻的真好啊。”管平安继续揶揄。叶丙乾倒是对那些西式餐点没多大兴趣,纵然他面前的牛排煎的再熟。“既然吃完了,就跟我这个老头子上去玩会儿。?”他说着,动身站了起来。管平安也不想在这个气氛中待下去,便玩味地看着他一脸兴冲冲的表情,“老爷子要玩什么?”“围棋。”“不会。”“象棋。”“也不会。”叶丙乾拧着花白的眉,问:“那你会什么。”管平安认真地想了会儿,“哈梭。”“哈什么?”“……跳棋?”叶丙乾笑了笑,“这个好,那玩意我看你表姐小时候玩过,应该不难。”他转头问叶致远:“你们家有跳棋没。”叶致远摇头说不知道,叶丙乾白了他一眼:“你们家有什么都不知道,我看那哪天你自己丢了也不稀奇。”叶致远黯然地低下头,叶丙乾见儿子垂头丧气的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骂道:“废物一个。”叶致远头垂得更低,叶丙乾这时却忽然感到一阵兴奋,要看见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被制的服服的,可真不易啊。文华忙站起身来,“有的有的,细雨和微澜以前玩过的都让收起来了,我这就去找。”她慌张的好像急于讨好婆婆的儿媳,提起叶微澜,众人再次陷入诡异的处境中,叶细雨含恨望着管平安,“妈你别动,我去找。”叶细雨不一会儿拿着一副跳棋摔在桌上,管平安瞥了一眼,见那副跳子保存的很好,但无可奈何地显现出沉腐的气息。她心思不笨,却很少玩过这些,何况也没人跟她一起玩耍,等到大了,更看不上这些东西。要说她是初生牛犊,叶丙乾就是看惯风雨的老油条,“下棋如打仗,大同小异,自古如此。”管平安手里握着棋子,虽然眼看自己的家就要被再一次霸占,但她已习惯不到最后绝不放弃。不一会儿,叶丙乾高兴地嚷道:“我又赢了”,胡须兴奋的都要翘上天去的模样,像个老顽童。管平安无所谓地扔下棋子,说:“估计他们胃口也不会好,这时候应该吃完了,我去找他。”她会答应来到叶家最先决的条件,便是拿回管乐当年从不离身的小提琴,那把小提琴虽不名贵,但是是她母亲的母亲,也就是管乐的母亲小时送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它早就从一把琴的象形化作了她对母亲的眷恋,每每想起,总会惆怅。她总是提起这把琴,但始终没能鼓起勇气拿回。“再好的琴,没人动它它就失去了价值,但再差劲的人,一旦跌入悬崖却没有人因为他的坏而拉他一把,谁又能知道这个人最后能不能改好呢,有人说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人类懂得学习,懂得发明和创造,可我还想加一句,这个世上,人虽然强大,却也最脆弱,所以只有人才显珍贵,因为只有他们能将自己的脆弱转换为绝对的力量,而这力量,更源于人的厚重情感。”“每个人都是由孩子慢慢长大,他们不懂但善于学习,做了错事,也会知道歉疚并改正,而给他改正的机会,才是人最珍贵之处。”叶丙乾突如其来的话沧桑而深沉,他满是褶子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和殷殷期盼,管平安心中忽然一痛,她忽然想到自己二十几年孤独的人生,如果有这个老人的陪伴,她是不是就不会总是感到孤单。孤独是活生生的枷锁,禁锢着她的心灵,让她变得执拗和自卑。叶家宽阔的房子,处处显得温馨,期间自有文华的辛劳,但她总忍不住比较,如果是管乐在,会是什么景象。她随性洒脱,大概会笑一笑,然后让这里成为一个梦幻的世界,她总是有这种力量。但更多的,管平安在这些无意义的想象中,不能忘记一直折磨她的荒芜残忍的梦境。她开始讲述文华一直不肯公开于世的秘密。“我妈是孤零零自己躺在医院中去世的,那天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