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管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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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越孤鸣是苗王唯一的血脉,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刁玉青出身将门,从小就为了苗王子出生入死,日陪夜伴,如今王子成年,也要历练了,他自然也要子承父业放出去。 这段时间刁玉青一直在等任命,他不愿低头向苗王子开口,不料等来等去,等到了一个藏镜人的儿子。 还有一阵就要出去了,刁玉青看罗镜月处处不自在,好在一个纨绔,并不投苍越孤鸣的眼缘。 世事都要讲缘分,刁玉青看罗镜月也不投眼缘,罗镜月每次来陪苗王子,都要换一身衣服,再换一套发饰,他心里暗笑,明面上却夸赞罗镜月品味独特,敷粉男子有何可惧,渐渐也就不在意了。 一日,苍越孤鸣收到苗北王府的节礼,叫了刁玉青一起走走。 刁玉青正有话要对他说,两人一起去后花园里,眼看要到秋天,苍越孤鸣想起苗北王府的桂花酒,还有祖王叔和千雪王叔,心情便松快许多。刁玉青察言观色,笑道:“王子莫不是想起了竞王爷?再过两个月,王爷也该入宫了。” “祖王叔身体孱弱,不知今年能不能来。”苍越孤鸣承认了,又微笑道:“玉青,你想不想去苗北,祖王叔那边也会看顾你。” 苗北富庶,又有人看顾,刁玉青不觉脸色好看了许多,又微微迟疑道:“可我是王子的人,应当建功立业,为王子将来……” “父王尚在壮年,这些事他自有安排。至于建功立业,将来西剑流有意扩张之时,便是苗疆剑指中原之日。”苍越孤鸣贴心的安抚伴读,又想起这一阵,略微歉意:“这一阵我与镜月亲近,乃是父王之命,他父母皆在苗疆重职,与他交好有益无害,玉青,你可会介意?” 刁玉青还能说什么:“王子自有安排,玉青只恨不能为你分忧。但我听说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苍越孤鸣看向他。 刁玉青想起那些传言,花了好大功夫压住嘴角的弧度:“听说女暴君……罗镜月也许,不见得,真的是藏镜人的血脉……”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苍越孤鸣还没有说话,树上重重咳嗽几声。 千雪孤鸣不知何时躲在树上,还带了一壶酒,两个少年人惊呆了。 他跳下树:“这话可不能乱说,少年人少学口舌是非。” 苍越孤鸣一下子高兴起来:“千雪王叔,你何时回来的!”他让刁玉青先离开,才为了伴读解释一番,千雪孤鸣一听就乐了,道:“你呀……我回来就见过了藏仔的儿子,刚才你们说话,人家可就在后面听着。苍狼,你还太嫩了。” “什么?”苍越孤鸣一点没有发觉。 千雪孤鸣道:“阿月与藏仔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叔叔教你一个乖,你找藏仔的衣服套在他儿子身上,世人见不到的万恶罪魁就露出真容啦!”苍越孤鸣没想到千雪孤鸣这么高兴,他想了一会儿,道:“我去找他,叔叔,你今晚留在宫里么?” 千雪孤鸣挥了挥手:“去吧,好好说说。” 苍越孤鸣一路而行,路过王宫的莲池,许多人围在那里,叫个不停,他一眼望去,脱口道:“玉青!” 刁玉青不知何时落入莲池,好不容易上来,苍越孤鸣匆匆而来,又叫来了王宫御医。等人们都散去了,苍越孤鸣派人问了一声罗镜月在哪里,却听说女暴君入宫,他被苗王叫去陪宴了。 苍越孤鸣柔声道:“是不是他把你推入湖中?”大概是听见了那番话,暗地里做了什么。 刁玉青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王子莫要问了,是我不小心。” 苍越孤鸣不好再问,安抚了一番,派人问了父王动静,径自去了前面。此时此刻,苍越孤鸣的心情是隐隐愤怒的,就算说了那样的话,也不至于要下这样的手。他想,父王一定会明白,他不需要这样的陪伴之人,今日能为了小事对别人下手,难免将来会对他如何。 苍越孤鸣想得很好,为伴读讨一个公道不过他去的时候,苗王和女暴君等重臣在开小会。加上这段时间苗王耳提面命,他终于隐隐觉得不安起来,隐约觉得父王并不会高兴,又等了一会儿,苍越孤鸣打算先回去了。 要换掉一个人不难,但他不能用刁玉青的事情当理由。父王不会高兴的。 女暴君就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苍越孤鸣微微一惊,因为她身后跟着罗镜月,垂眉敛首,面无表情。两人走了一路,忽然间女暴君停了下来,下一刻,鞭子扎扎实实打在了罗镜月背上,他的好衣服和坠饰都打得四分五裂,十分狼狈。 女暴君扬长而去。 苗疆大营里,千雪孤鸣美滋滋的喝着酒,藏镜人闷不吭声喝着酒。 “你儿子长得像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像你才要生气嘛。” “他不是我儿子。”藏镜人闷声道:“年纪、来历,都对不上。何况你看他那副吊儿郎当模样,何处像了我?” “哈,藏仔,你眼睛这么大,别人看不出你也装哦,”千雪孤鸣拍着桌子:“他和你少年时一模一样!那些脂粉一抹,活脱脱就是你当年嘛!” 千雪孤鸣一见面就冲罗镜月笑,就为了这一处,不料罗镜月转身就走了,连那冷淡的姿态都像藏仔。 藏镜人还是那句话:“他不是。别说了。”继续喝酒。 千雪孤鸣喝过了酒,没在大营里歇,要去还珠楼看他宝贝养女凤蝶。话说如此,多半是神蛊温皇在养,女儿大了一朵花,千雪孤鸣想着找神蛊温皇好好商量一下女儿的教育问题,喝酒喝得不精心。 藏镜人心不在焉,想着西剑流的事,西剑流的大牢里还关着史艳文。 罗镜月不能像他,因为不是他的种,有没有睡过南海云龙门的女人他心里清楚。苗王当年要扫平那一带,他去了,结下了死仇,后来余孽趁着妻子待产之时袭击,导致他的儿子刚出生就是一个死胎,想起这件事,他就心里有气。更何况罗镜月的骨相还要小两岁,不知道是哪里找来了一个跟他如此相似的孽种,也许他去该问一问史艳文那几年在哪里风流一度,弄出来了个麻烦。 后来姚明月再怀孕,他本想留下来,偏偏苗王又有行动。他拖延了一段时间,姚明月生下了一个女儿,他爱那个小小的婴儿,抱在怀里,连解甲归隐的心都有了。这一走,回来女儿没了,姚明月说是把骨灰洒在苗疆大地,那个女人怀着一种超然的冷漠看着他,没有丝毫痛苦。 藏镜人只能是藏镜人。 苍越孤鸣不知为何跟了进去,罗镜月把伺候的人都挡在了外面,悄悄换衣服。 年轻的苗王子站在月光下,血腥味淡淡溢了出来,罗镜月给自己涂药之时,才发觉有人进来。他警惕的掩起衣服:“谁?” 苍越孤鸣看清了他的背,愣住了,罗镜月见到苗王子,以为是来算账的,讪讪穿上了衣服:“原来是殿下。”苍越孤鸣撇过脸去,一阵沉默之后,低声道:“玉青说错了话,我代他向你道歉,望你别再怪他了。” 罗镜月心想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嘴巴上却很客气:“殿下深夜前来,为了这些么?我与刁将军并无什么龌龊,他说的也是王都尽知之事,殿下不必如此。” 苍越孤鸣柔声道:“那,我为你上药吧。” 罗镜月一下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苍越孤鸣身手不坏,将药膏拿了起来,殷切看着他,大概心无瑕疵,目光才能这么纯粹,罗镜月深深吸了口气,脱了外面衣衫。新伤旧伤交叠,背上没有一块皮肤好的,刚刚劈下去的那一道鞭子,掌握的极好,让人皮开rou绽,但处理之后,又不会给人看出多少。 “她待你这么狠……” 罗镜月道:“殿下慎言,母亲教育儿子,严苛不是过错。”他把这句话说得肃然,说罢又是一笑:“若她觉得我不该罚,我才要慌。” 苍越孤鸣迟疑了一下。 “那就是说,她连管我也不肯了。”罗镜月自言自语:“现在她还愿意管我,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