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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下来,黑着脸道:“听孟老大讲课去了。干!我算知道小狐狸为什么就怕孟老大。下手真狠!你没看到,跟他的天龙霸戟一比……哎哟,别动!” 秦桧试了试他的手臂:“还好还好,筋骨没事,都是皮外伤。” 程宗扬龈牙咧嘴地晃了晃手臂。”不行,我得弄一对好刀,要不跟他的家伙一比,什么刀都成了烧火棍。” 秦桧正容道:“神兵利器虽然锋锐,却非武者之福。夫山川之固,在德不在险,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真正的武者应该从……” 程宗扬打断他,“你是不是说用神兵利器的不是好汉,飞花摘叶即可伤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歇歇吧!你个死jian臣!咱们两个都练到飞花摘叶,让你拿根狗尾巴草,我拿把屠龙刀,看我不砍死你!” “唔,” 秦桧沉思道:“公子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废话!打赢才是王道!”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当你的jian臣吧,别没事就给我上课,有空多想怎样对付别人。” 秦桧道:“属下明白。” 程宗扬看了看院子,“死丫头呢?为了她的嫁妆,我可遭了大罪。” 秦桧道:“紫姑娘去了雪隼佣兵团。” “怎么不早说!” 程宗扬爬上车,“老臧!知道雪隼佣兵团在哪儿吗?” “知道!在城北,离这儿有二十多里。” “找个兄弟跟我去。” 臧修道:“是。” 秦桧跃上马车,“我陪公子去吧。” 第三章 因香窃玉 晴州除了密布的水道网,城中道路也便利至极,主道宽达十余丈,这还是因为两旁商户太多,无法扩建,才保留这种规模。道路两侧供行人通行,中间是马车行驶的车道,虽然车水马龙、来往繁忙,却秩序井然。 死丫头昨晚刚偷了人家东西,今天又跑过去,到底搞什么鬼?程宗扬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活动受伤的部位:“孟老大今天说,他们向晴州的陶氏钱庄借了不少钱。” “这不奇怪。未央宫的天子昔日北征匈奴也向商人借贷。” “难怪晴州的商家富可敌国。喂,昨天你跟那个老头说的三策,为什么没提上策呢?” “我说的上策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没人敢做就是了。” 程宗扬道:“你的上策不会是抢晴州吧?” 秦桧微笑道:“正是。” 程宗扬道:“晴州的雇佣兵再多能有多少?六朝都有几十万的常备军,多的上百万,我就纳闷为什么大家不瓜分晴州?再怎么说晴州也是一班商人,只靠几个雇佣兵能撑到现在吗?” 秦桧道:“公子以为呢?” “我问过俞子元和老敖他们,说什么的都有。” 秦桧道:“在晴州接生意的雇佣兵大体在五万左右,纯以军事而论,要攻下晴州并不难;无论谁攻下晴州,获利之丰都是旷古未有,所以我才说这是上策。 之所以没有人做是因为六朝有英主而无雄主,有权臣而无强臣。”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捡明白的说。” “先说晴州。晴州的五万雇佣兵是那些商人仔细算过的。” 秦桧道:“雇佣兵虽然是拿钱卖命的亡命之徒,但挣了钱铢也得有命去花。 因此雇佣兵只能打胜仗,必败的仗无人肯打。那些商人明白这一点,才把数量控制在五万左右。” “要对付这五万雇佣兵,六朝任何一方都需要动员二十万左右的精兵。六朝虽然有带甲之士百万,但挑出二十万精兵也不容易,必须以倾国之力方能必胜。 如果有人能调集二十万精兵全力攻打晴州,快则一年,慢则两年,晴州必定失陷。 但不罪而征,无论是谁都必定受千夫所指。” 程宗扬点点头,“没错。攻打晴州说白了就是公然抢钱,被人臭骂是一定的。” “而且这种指责不仅来自民间,也来自朝廷,毕竟许多官吏都有晴州游学的经历,与晴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除非有人一意孤行,置万民唾骂于不顾,朝中谁不同意便罢谁的职、将领谁不同意便斩谁的首,强行出兵征伐。这样一言九鼎的人物,在君王是雄主,在臣子则是强臣。”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这是跟整个天下对着干啊。这算什么上策?下下策还差不多。” 秦桧正容道:“此举虽然不免世人讥讽,却有万世之利。于己是下下策,于国是上上之策,就看谁敢于身背骂名了。” 死jian臣说得这么嘴响,难道他在另一个时空中冤杀岳飞也是抱着同样想法? 程宗扬道:“如果让你去游说贾师宪,说不定他真让你说动,愿意背这个千古骂名呢。” 秦桧笑道:“竖子不足与谋。” “得了吧。” 程宗扬道:“你少来煽动我。jian臣兄,我管你跟晴州的大商家有什么仇怨,这种损己不利人的事情,打死我也不干!” 拟秦枪微笑片刻?■“侯爷隐居南荒多年,正因为那里是晴州大商家手掌唯一伸不到的地方。” 程宗扬坐起来:“殇侯不是贷了人家的钱,卷款潜逃了吧?我看你们殇侯也快赶上姓岳的,仇家满街走。以后别说我认识那个死老头。” 秦桧一笑,“敢不遵命。” 程宗扬叹口气:“孟老大今天跟我上课,说战争的目的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听起来好像是废话,仔细想想实在不简单。我本来想开个店,安安稳稳过日子,能保存自己就好。现在看来要想保存自己,还得把敌人消灭掉。” 程宗扬敲着扶手慢慢道:“该找个机会探探黑魔海的底细。” 秦桧 从容道:“在下倒有一策。” 程宗扬精神一振,“说来听听。” “公子择好时机让泉捕头传讯,告诉黑魔海东濂来的飞鸟上忍已经抵达晴州,请剑玉姬安排时间,登岛拜访。” “然后呢?到时我直接过去,挨个给黑魔海的人点名?” “正是。”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你是开玩笑?还是想趁机阴掉我?” 秦桧笑道:“公子取得见面时间,我便以殇侯使者的身份通知黑魔海巫宗,侯爷将参加教内两宗大祭,邀剑玉姬在那个时候见面细谈。” “调虎离山!” 程宗扬上下看了秦桧两眼,“jian臣兄,你很大胆嘛,敢自己去见剑玉姬。” 秦桧笑道:“我当然要随公子一同登岛。” “哈,放剑玉姬鸽子!” 程宗扬笑道:“够狡诈!” “而且我会选一处闹市与剑玉姬见面,到时候我不出现,由鶸翼社兄弟远远盯着,看黑魔海动用多少人力。至于岛上只要我们随机应变,未必会有多少风险。 运气好的话,能趁机除掉另一位飞鸟忍者,对公子大为有利。” 程宗扬摇了摇手,“闹市不好。” “公子放心,不会惹出人命。” “不是人命的事,是太近了。” 程宗扬低笑道:“我选个见面的地方,夜影关!” 秦桧抚掌大笑:“好地方!” 夜影关离晴州港数百里,剑玉姬速度再快,来回也要一天时间。而且秦桧以殇侯使者身份出面,剑玉姬再托大也未必敢一个人去见面。 从这几次交手可以看出,黑魔海十几年前被岳鹏举清剿过之后,能用的人手绝对不多,她再带走几个好手,自己冒险登岛一趟也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位泉捕头。” 秦桧道:“属下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留在公子身边,但很担心她会走漏风声。” 泉玉姬献出魂丹的事只有小紫知道,难怪他会担忧。说实话,泉贱人究竟会不会反水,连自己心里都没底。那贱人……实在是靠不住。 赶到雪隼佣兵团所在的北城已是掌灯时分。晴州各大商家、书院大都聚处而居,比如贩马的商家大都聚集在马王巷一带,晴州最有名的书院集中在书院长街。 唯一的例外是佣兵团。 佣兵团大都是血气贲张的壮汉,两家在一条街上免不了摩擦生事,再多几家只怕会闹翻天。因此按照不成文的惯例,各支佣兵团散居在城中。一旦有事,由晴州总商会出面召集几个佣兵团的团长,大家聚在一处谈生意。 马车驶入铜狮巷,程宗扬一眼便看到那十几名看似坐着长凳,实际扎着马步的汉子,不由啧啧赞叹两声,“基本功很扎实嘛。” 秦桧道:“雪隼佣兵团规模只算中等,但两位团长薛延山和石之隼手面阔、交情大,在晴州也是数得上的人物,看来名不虚传。” 程宗扬摘下绷带,活动一下手脚,准备下车。 秦桧指了指面孔,笑道:“我去吧。” 程宗扬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挨了孟老大一记狠的,眼眶瘀青未褪;虽然手脚利落多了,但一下车免不了让人看笑话。 “叫上死丫头就走,别让她惹出事来。” “是。” 秦桧下车走过去客气地拱拱手,与那些汉子谈笑风生地交谈几句,然后回来道:“敖润和两位团长去总商会谈生意上的事,这会儿还没回来。” 程宗扬也不在意,问道?”月丫头呢?” “月姑娘的房间昨天失火,暂时搬到外面的客栈。” 不等程宗扬吩咐,秦桧就报了客栈的名称方位,马车随即转向,辘辘向客栈驶去。程宗扬从背包里翻出那副烟茶水晶制成的墨镜戴在脸上,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不错吧。” 秦桧一怔,笑道:“倒是遮住了。不过公子戴上这个能看到吗?” 程宗扬运足目力,看了看周围,“还行。” 那间客栈离雪隼佣兵团隔了两条街,再往外便是城郊。天色已晚,店小二正在油灯下记帐,猛然见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闯进来,不由吓了一跳。 程宗扬粗声大气地说道:“我是雪隼佣兵团的!月副队长住在哪个房间?” 店小二赶紧道:“兵爷,雪隼团是小店的老主顾,掌柜的交代,专门给月队长安排到后院楼上,就她一位住户,里里外外安静得很。” 程宗扬问明位置,自己去了后院;秦桧过来一边与店小二攀谈,一边留意周围动静。 晴州人烟稠密,建筑大都是两三层的小楼,这里虽然靠近城郊也不例外。院中静悄悄,只有楼上一扇轩窗隐约透出灯光。 也不知道死丫头是不是在房间里。如果只有月丫头一个人,自己这么去敲门说不定又会被当成yin贼。 程宗扬心里一动,一缕真气透入窍阴xue找到那个魂影。魂影痕迹比平常淡了许多,看来泉贱人还留在城南,没有跟小紫一道出来。程宗扬顺便往魂影上干了一记;两天没碰这个贱人,自己还真有点冲动。 那个亮灯的窗口忽然人影一闪,接着油灯被人吹灭,光线暗了下去。时间虽然短暂,但程宗扬看得清楚那个人既不是月霜,也不是小紫,倒像个身材粗壮的男人。 不会是找错了吧?程宗扬纳闷地踏进小楼,紧接着抬起头;只见小紫坐在梁上,两只小靴子一摇一摇,笑嘻嘻看着自己。 程宗扬把墨镜拨到鼻尖,没好气地说道:“死丫头,明天我给你做条超短裙,看你还爬那么高!” “程头儿,你的眼影好漂亮呢。” “这是打的!打的!” 程宗扬指着乌青的眼眶道 :“看到了吗?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受这份罪呢。” 小紫跃下来,踮起脚尖看了看他的眼睛,“好惨哦……唔……” 程宗扬一把抱住她,“还想跑!” 说着往她唇上亲了一口,神采飞扬地说道:“你怎么在这儿?月丫头呢?” 小紫也不生气,笑吟吟道:“在楼上啊。人家本来已经走了,遇上一件好玩的事才回来的。” “好玩?说吧,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是看别人去干坏事了。” “谁还能在你眼皮底下干坏事?也太献丑了吧?这回倒霉的是谁?” “跟你有一腿的那个小美人啊。” “月霜?她怎么了?” “她很不开心啊。在自己团里险些被一个女贼打伤,还丢了东西,很没面子呢。” 月丫头体内有寒毒,打不过泉贱人也正常;不过月丫头那么好强的性子,未必会这么想。 小紫笑吟吟道:“还有呢。有一个小毛贼从夜影关一直跟到这里,刚才我看到他用一枝小竹管插到门缝里,往里面吹了一股烟。好奇怪哦。” “我干!她是你亲姊,你就这么在旁边看啊!” “谁说人家只看了?” 小紫不高兴地说:“人家还帮他把风,免得有人不小心闯进去。” “好你个死丫头!回来跟你算账!” 程宗扬连忙冲上楼去。 小紫在后面笑道:“不用着急,程头儿,那个泼皮这会儿已经跟你的小美人儿上床了呢。” 想起刚才窗口出现的人影,这会儿又被死丫头缠了半晌,程宗扬心里一阵发急。他三两步闯上楼,只见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程宗扬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开。 死丫头说得果然一点不假,这会儿一个汉子正光着膀子趴在床上;在他刺有纹身的肩膀下露出月霜雪白面孔。听到声音,那汉子回过头,赫然是夜影关撞见的泼皮牛二。 房间后窗开了一扇,河风涌入室内,空气中迷香气味已被吹散。牛二被这个两眼用黑镜片遮住的恶汉吓了一跳,猛地打个寒噤,叫道:“哪里来的妖怪!” 程宗扬也不废话,飞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