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湖(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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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明聪 2021年6月15日 字数:3958 想到两国开战,兰州化作前线,朱孟非后背猛地冒出一层冷汗。 张三娘和闵柔两个可还怀着他朱孟非的儿子留在兰州呢! 冷静,冷静。事情未必就有这么糟糕,一品堂理应不能掌控西夏军队才是。 不然之前在西夏,在吃过亏的情况下,不可能西夏还会让军队分批一千人一 千人的往我这送。只要一品堂不能染指军队,就代表李秋水在西夏朝廷也做不到 一手遮天。那只要西夏国主不脑子一热,这场仗就打不起来。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朱孟非好生捋顺了当前情势,心里总算放心了一些。再 和栾廷玉聊了一番西夏那边的情势,得知好战的小梁太后年初刚刚被毒死,十六 岁的国主李乾顺顺利上位掌握国政,此时西夏国内情势也是一般汹涌,应该无暇 和宋国开战,朱孟非的心头更是放松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朱孟非一派轻松模样,和栾廷玉是聊得火热。栾廷玉自恃 武艺不差,往日里在指挥使面前得用,对被拘押也是毫不在意,一和朱孟非聊起 军事武艺大感对方造诣高深,几日过去,不觉间已是以大哥对朱孟非相称。 这边两个男人过得一派自得,温瑾和胡金袖两个却是实在难有那般心境。两 人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拘禁,又是处于两国间情势微妙之时,军营里气 氛显得有些凝重。两人受此影响,心弦不免紧绷。温瑾还能强装着大小姐的体面, 胡金袖这路子有些野的,已是提出不如夜里强闯指挥使大帐,挟持了人质出逃得 了。是被朱孟非好不容易方才劝慰了下来。 虽说两国小女孩被朱孟非抚慰一番,是安静下来了,可朱孟非也是觉得,再 这么被关下去也不是个事啊。两个大肚婆还等着自己回家呢。 要不,让石观音去睡服指挥使放人?反正毒人傀儡心智牢不可破,对主人唯 命是从,绝不会不满,背叛,和违逆。 正想着该如何从拘禁中脱身,军帐外就有人来通传,要栾廷玉去问话。朱孟 非转头看去,就见来传话的是卞祥。可此刻卞祥的脸上却显出了一股愤愤的颜色, 看着栾廷玉欲言又止的,最后只是紧握着双拳,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栾廷玉大喇喇的是没发现老友的不对劲,朱孟非心头一转,心道莫不是事情 出了变故? 校场上,知保安军的唐知州烦闷地坐在点将台上。心里记挂着来到这边地后, 好不容易在来情楼离遇到的绝色。 他可是将那美人包下了一个月的! 可这才过了几天?他就自认倒霉的遇上天子病危,边防情势不稳,不得不放 下软玉温香出来巡视各边军寨。苦是苦了些,可只要看过了我方各处边防牢靠, 让西夏兵马无处下嘴只能驻足长城外,到底是能让自己心里安稳些。 可偏生这时候,怀林寨里居然有个大头兵和西夏做了一场?这是嫌我太安稳, 非得要挑起兵峰才高兴是吧? 要不是怀林指挥使说得在理,怕那些个兵头会不想担关系,把撒出去的斥候 人马全收回来,让边防上全变成睁眼瞎,最终便宜了西夏人。老夫就把那惹事的 大头兵给砍了,首级传视各寨,警告这些兵痞把招子放亮一些,别给老夫惹麻烦。 正想间,亲随报告说人带到了。唐知州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一挥手, 就有军法官上前大声宣读栾廷玉的罪状。 「十将栾廷玉,不守上令,私狩边界,逞凶斗狠,轻启边衅。按军法,当斩! 今念尔过往多有奋勇斗杀凶顽野贼,罪减一等,罚五十军棍,发配南方厢军 服役。「 被带到校场压跪下以后,栾廷玉一直是懵的,不知这是什么阵仗。直到军法 官宣读罪状,他才是回过神来。一双虎目霎的睁得滚圆,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上 去。 「十将栾廷玉,事实俱在,你认不认罪!」 循声响声望去,栾廷玉就见指挥使忽的站起了身,背着唐知州在给自己打眼 色。栾廷玉转眼又望向仍旧支额坐着,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的唐知州。到底栾 廷玉不曾开口辩解;在知州亲随将他押伏在地,打他军棍时,他也不曾反抗。他 只是全程双拳紧握,倔强地仰头瞪着高台。 「大人,军棍打完了。」亲随擦了擦打军棍累出的热汗后,向唐知州回报道。 「好了,给他戴上枷,赶他上路吧。」唐知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大人,栾廷玉刚受了军棍,怕是会腿脚不便,不如让他休养几天,再发他 上路。」 「嗤。指挥使,你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军中罚军棍的都有手段,打得震天 响,也就让旁人听个热闹。手 下下力气的能有个七八棍子都算是没糊弄人的了。 我之前给了你指挥使面子,轻判了这犯官,你可别再给我得寸进尺了啊。「 说完,唐知州便自得笑着走了。只留下指挥使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心里骂 道那打军棍的可都是你知州的人,没你授意,他们打军棍会手下留情?这知州到 底是装的,还是就真的是个糊涂蛋? 指挥使在那里兀自怄气,那边已有强架起了奄奄一息的栾廷玉给他披枷带锁, 然后丢给了军法官的手下。眼看就要生拖着他离营。就在这时候,一个魁梧的身 形逼到面前,双膀子上用力,将押解的兵丁推到了一旁。 「卞祥,你想怎么样?」押解兵丁认出魁梧汉子,知道他拳头硬朗,当即变 得怯声起来。 闻言,卞祥却不理他的,只是去了栾廷玉的枷,只留着锁在手上。放轻着力 气将栾廷玉背到了背上。 「栾大哥,这南方我陪着你去。」 两个押解的兵丁想说些什么,可顶着卞祥凶狠的目光,全都识时务地闭上了 嘴。心道反正卞祥也说的也是要南下,有他看着这伤残的,自己还能轻省些力气。 也都是默认了卞祥的追随。 一行出了营寨没多久,一骑快马赶来。却是指挥使知道栾廷玉委屈,于是遣 人送上了些金银,也算是全了往日里的情分。 处置了栾廷玉,唐知州来到刑房当中,却是决心这次自己得亲自动手,拷问 清楚尚在拘禁当中的夏果jian细。 唐知州在刑房主座当中坐定,静等亲随把人带上来。等了一会儿,亲随回来 了,却是被人捏住脖子提回来的。而捏住他的脖子,是一个女人,绝美的女人。 唐知州起身到一半就愣在了那里,他看着石观音的美貌,秀眉,剪水瞳,琼 鼻,樱桃嘴,白瓷肌肤,即使在东京,这样的美人都是少见。更何况在这边境苦 寒之地,他已多少年没见过这般美貌的女人了? 一时间,唐知州竟是被石观音的美貌给迷住了。直到她将亲随扔飞到自己身 边,将桌上的零碎撞得撒了一地。他这才回过神来,佯装气势的喝骂了一声。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官不敬?」 石观音没有回答,只是挑起媚眼的眼角电了唐知州一眼,又一手掩嘴对着唐 知州笑了一声。唐知州当场骨头就软了,靠着双手扶着桌面才站稳的身子,脸上 露出一个痴呆般的笑容。 痴痴地看着石观音,唐知州却突然发现眼前一黑,随即剧痛传来,「啊」的 一声他就摔倒在了地上。两旁同样被石观音迷的浑浑噩噩的亲随被惊得回过神来, 慌忙上前扶起唐知州。 摸着血流个不停的鼻子,唐知州恼恨喝骂一声:「是谁,居然敢伤害本官!」 回过气来,唐知州就见大美人石观音躬身低头,一脸恭敬地捡起一块哑光的 黑色令牌递到了一个男人手里。 刚接过令牌,那男人随手就是一扬,令牌箭一般直插到唐知州身前桌面上, 吓了唐知州好大一跳。知道自己是遇到江湖人了,想起平日里听说的江湖人杀人 不眨眼的手段,双脚就忍不住地打颤。 过了好一阵子,唐知州才是鼓起勇气,硬挺着对上朱孟非的目光。可瞬间就 在对方的凶狠目光下败下阵来,只得低头,眼睛满桌子的乱瞄。只是桌面上的物 什因着刚刚石观音丢出亲随给砸掉光了,此时桌面上能看的只剩下了朱孟非丢出 的令牌。 于是唐知州的目光不自觉地便落到了令牌上。这一看,他却看出了些门道来。 上头「令」字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可是背景和边框的花纹,这雕的是……什 么? 「这……不是我大宋官衙的令牌。」 「是不是你不需深究,你只需要发函枢密院,向史枢密确认我的身份就够了。」 一听事情牵扯到枢密院和史艳文,唐知州的气势又是一滞,呐呐问道:「你, 呃,敢问阁下身份。」 「你不需详问,只需说是西南朱孟非即可。」 朱孟非态度强硬是把唐知州给唬住了,当下不敢再摆什么趾高气昂的架子了, 只语气小心地表示会立即向枢密院去函确认朱孟非的身份。随后朱孟非就转身要 走,石观音同时手掌一翻,令牌「呼」的一下便回到了她手上。这一手隔空取物 的功夫又是吓了唐知州和他的亲随一跳,都是 呆立原地战战兢兢地看着两人的身 影走出门外。 「嗯?自清,自清!朱自清!」 往拘禁的军帐走去才到半路,朱孟非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叫喊。直到对方连叫 几次以后,他才反应过来:咦?这不是我之前在张叔夜那装文雅时给自己起的字 号吗? 转过头来,果然就见远处张叔夜正往自己走来。 「嵇仲(张叔夜字嵇仲),你怎么在这里?」 走到近前,张叔夜先是向着朱孟非拱了拱手,随后皱眉打量站在他身旁的石 观音,片刻之后才是说道:「月初朝中下令,调我为陈留县令。我如今正在去上 任途中。知保定军的唐百龄与我有同窗之谊,路过途中听说他巡视边防至此,所 以前来拜访一番。你又是为何在此?」 听了张叔夜的话,朱孟非心里直道真巧。然后才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刚 从西夏回来,被当做细作关起来了。」 「细作?」 张叔夜正要细问,身后唐知州已是闻讯赶来。先是和张叔夜好一番寒暄,然 后是看向朱孟非,好奇问道两人可是认识。 「他是我……」张叔夜眼角看向朱孟非,只见他正一脸和善地望着自己,收 回目光后,他脸上神情不变地说道:「他是我妹夫,德祥的女婿。」 三人当年都是在汴梁读的书,对张克戬他也是认识的。唐知州当下是惊讶地 看着朱孟非,心道这居然是名门之后张克戬的女婿?哦,是了,如果他真是史艳 文身前听用的,以史艳文如今的炙手可热,他手下人前途也是不可限量。那德祥 还真有可能认下这个女婿。 想到此,唐知州看向朱孟非的眼神不觉变得慈祥了起来。 既然得了张叔夜的确认,朱孟非一行的嫌疑自然是洗清了。唐知州当场便是 下令撤了对朱孟非几人的监管,并且在营寨附近的坊镇上设宴,宴请了张叔夜和 朱孟非一行。 宴席上,有美人相伴,朱孟非又极尽交际手腕热闹气氛,可谓是宾主尽欢。 除了张叔夜。 看着被朱孟非带来的一大两小,三个美女,他对朱孟非这个准妹夫的观感是 直线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