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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次生气都很让人莫名其妙。晋息心默默在心里想,但不敢把眼睛抬起来,唯恐那聪颖过人的少年又看出自己在想些什麽。陆子疏左右望望,拉著晋息心朝他原本的目的地走去。两人到了竹棚前,内中的石料与其他杂物,陆子疏业已派人拉走,并按照霖善寺的简洁风格,吩咐下人大致修缮整砌了一下,好歹有了个修佛之人居住的禅房模样。在禅房中唯一床榻上坐下,陆子疏抬眼看著站在一边的人,“今後你便住在王府中,与我同修佛理,无论朝堂庙野,不意富贵云烟,一直一直陪著我。”小沙弥略微发怔,陆子疏道:“快应承我!”一直陪著?一直是多久?出家人不能造口业,随意发愿是会下拔舌地狱的。“我年满15要返回霖善寺……”“回便回,我陪你一起,然後再一同回王府。”不容置疑的决断。“……”晋息心哑口无言,陆子疏对他似乎有著不同一般的坚持,即便是迟钝如他者,都慢慢察觉了一丝端倪。陆子疏想从他身上得到什麽,那双似乎藏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淡紫眸子里,为何有著远远超出寻常7岁少年该有的热情和浓烈神采?为何,在陆子疏紧逼他说出承诺的这一刻,他会有片刻的晃神,把眼前这名紫衣少年,和先前迷蒙梦境里那个昂首长吟的俊美神龙,重叠到了一起……?霖善寺清越而悠扬的锺声,在暮色里沈沈响动起来。音传十里,鸟雀扑腾惊飞。了觉大师缓缓睁开双眼,睿智而沧桑的目光,越过禅院窗棂,投向残阳最後沈落之处。明昼与暗夜交界,是光是暗,仅在一线之间。“因,果,纠缠往复,生生难息。”一声轻叹,肺腑处都感受得到隐约震动。“息心,勿忘初心,切莫堕入魔道。”陆王府里,暮色沿著竹棚足底,缓慢而执拗的爬上了棚顶,很快吞没了初春白昼最後的一抹亮色。陆子疏挺直脊背,紫眸眨也不眨的盯著晋息心,在无灯无烛的夜色中异样的闪著熠熠的光,全神贯注等他的答案。晋息心看著陆子疏,慢慢道:“好。”☆、第十一章第十一章少年如林间春笋,一日雨後陡然拔节生长,渐渐脱褪去小时模样,添了成年男子气息。而个人之性情,处事之原则,亦在年复一年的成长中逐渐定形。自随同陆子疏来到陆王府,斗转星移,时序变迁,转眼已是八载春秋匆匆而过。当年的小沙弥,恪守师尊教诲,日日勤学不辍,修行不怠,秉持本心不变,逐渐成长为纵严霜杀物而和气蔼然,阴霾翳空而慧日朗然之人。持身涉世,若泰山九鼎,尽显佛门子弟风范,眼瞅著日渐有了修佛得道之情势。而陆子疏,本就一副风流妩媚的上佳姿容,岁月流转中越发增添了那点妍丽媚色,风姿绰约,眉目婉转多情。言谈笑意间,依旧是一派疏狂不羁,从容洒脱,无论面对的是文人雅士,皇亲国戚,抑或贩夫走卒,白丁盲流,总好似霁日光风,几乎让每个遇见他的人均心生豔羡与倾慕。他与晋息心同修佛理,共府成长,性情差异却俨然身处世事的此端彼端,一者流水落花,一者磐石不移,好不怪哉。倒是两人感情,却是丝毫不受脾性差异影响,如胶似漆,亲密无间到一个人停步另一个人就能踩著他的影子撞上他後背的地步。除了不同寝共枕,陆王府中随时能见这二人焦不离孟。志学之年,陆子疏白日进宫伴东宫太子念书游耍;晚上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找晋息心,晋息心会拿著今日做过的佛经功课,一篇篇念给他听,与他说几段佛语,讲几段佛教经典。有时陆子疏听著听著,枕在他腿上睡著过去,晋息心便把人抱回房中,替他阖了被子再悄然回到自己禅房。他原本就比陆子疏高半个头,八年下来,个头蹿得比陆子疏快,身段越发挺拔修长,将人抱在怀里时毫不费力。陆子疏的贴身侍婢也习惯了看到这名年轻沙弥将世子抱回房的场面,虽然每次他朝她们点点头,放下陆子疏退出房後,世子总会悠悠睁开眼,那清亮眼眸里哪里有一丝慵懒睡意?是该说世子装睡的功力一流,还是晋息心根本没有丝毫警觉度?侍婢偷眼望向世子时,总能看见他修长手指轻轻叩击床侧,若有所思的在想著什麽,目光一直锁定晋息心离去背影的方向。15岁已经是可以拜堂成亲的年纪了,但世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麽,即便是从小陪伴他长大的爱婢亦无从揣测起。**************落了一场春雪,皇城内外银絮飞舞,琉璃瓦上、白玉石阶下,四处均覆了一层鹅毛白。空气里犹带有初春潮湿而料峭的寒意。零零落落飘了一个时辰,近酉时,雪势终於是有了要停下来的势头,天色稍稍放晴了些许。太子身子半靠在书桌上,抬眼望向那倚著窗栏眺望窗外的人,调笑道:“若是雪势不停,今日你在宫中住下来亦是无妨。”陆子疏目光凝望窗外,淡淡道:“沾衣不湿,小雪罢了,纵不停落亦是於行程无阻。”转过身,走至太子身侧,拿起桌案上那本章句集注,略扫了一眼:“既然这本书读完,今日事毕,子疏先请告退。”宫女正端入热茶来,太子一手拉住他衣袖,笑道:“何必急著离开?子疏,你我好久不曾促膝谈心,每日空给我的时间总是那般稀少,让我好不习惯呢。”他撒起娇来,声音好似黄莺出谷,脆生生的。陆子疏眼角瞟向宫女,太子立刻会意,挥手,沈了声音道:“退下,无本宫吩咐,谁也不准入内。”“是。”门被掩上。待得书房左近再无人声,陆子疏道:“有外人在场时,你自己多少要留意些,成年後的声线很容易便会暴露你的真实状况。”太子哎呀一声,很是悻悻,如皎月秀丽的脸庞稚气的皱成一团。“我没有自信还能瞒多久,”他道,“前日父皇考我时,玩笑著说皇儿竟还未至变声期,如何能给皇儿迎娶妃子呢?当日旁边一干宫女太监都听著了,有几个是偏妃们的心腹。”“不过是声线未改,这个年纪还能瞒上几日。”陆子疏伸出纤长手指,摸上太子被高高衣领牢牢裹住的洁白脖颈,他手指微凉,太子微微往後缩了缩,却又脸一红,稍稍抬高了脖子任凭他抚触。“倒是没有男子应有的喉结,这点不大容易瞒混。”他若有所思,太子默默看著他,忽然道:“若是给父皇察觉,大不了废了我太子身份,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