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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一定爱过她。”流弋只得出这个结论,表情有点讽刺,并不显得认真。“你懂什么爱不爱?小孩子!”开学后是让人神经紧绷的高三,流弋被一种不安的感觉困扰着,心悸得厉害,晚自习前总是跑到教学楼的拐角处给流苏打电话,听流苏混乱无聊的言辞,以确认他们他们的关联并未改变。“儿子,你生日哪天?”流苏在那边问这句话时流弋有点走神,眼睛望向离他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有一对情侣在接吻,男生偏着头亲吻女生时却看着他,目光相遇时故意吮吻得很大声,眼神里有戏谑的笑意。流弋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回答流苏说12月16。流苏从未给他过过生日,不记得很正常。“我养了你将近十八年,还要背一个难听的名声,养狼也没这么亏的。”流苏嗤笑,尖刻的语气熟悉又陌生。流弋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什么话,还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他是厌弃憎恶她,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不可能真正分开,所以他说“我会养你更多年。”流苏只是咯咯地笑,良久才说,“我一直不知道你也会讨好人。”流弋很小时就明白,流苏不喜欢他,那种明显流露的不在意在他童年开始记事时显露得最直接,那个时候除了觉得自己的母亲有些与众不同,还没有敏感到去悲哀。流苏不必对他打骂,彻底的忽视就能让他诚惶诚恐,生怕被丢弃。拿到重点高中通知书那天他买了rou,做了一桌的菜,兴奋地等流苏回来。结果流苏很晚才回家,喝醉了酒,掀掉了桌子和其他家具,原因是她又失恋了。他一直都很鄙视她那些不着边的恋情,冷眼旁观甚至心存诅咒。不过是寂寞而已,却对爱情这种她早该鄙弃的东西表现的那样热情痴迷,过于虚假和难看了。如果各种方式的讨好都不能得到肯定,谁有耐心恒久不变,一心一意。爱,应该是对等的。当然,是在耐心枯竭之后。有点聊以□之意。下午放学经过cao场时,流弋会习惯地驻足看一会儿,那一瞬间的感觉和在二中时很像,只是不再有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流弋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到他毕业,可是一场绵长的秋雨过后天气放晴的那天,还是迎来了一场盛大的死亡。这场死亡的主角是流苏,在他的面前,从十六楼的窗台一跃而下,姿态决绝,毫无眷恋。多年后流弋仍然想不起当时流苏是什么表情,或许也是被选择性遗忘了。流苏跳下去那刻他刚好打开病房门,光线给了流苏一个剪影,在她背后,是这个城市少有的,被洗涤得干净蔚蓝的天空,好几秒之后才有人群的尖叫蔓延开来。而流弋只是失语地张大了嘴巴,因为太过惊骇而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实际上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整个人在角落里虚无似的变得没有存在感,然后身体顺着墙壁软软地滑了下去。秦柯疯了一样的往楼下冲,脚步声几乎湮没四散开来的尖叫。流苏一直很爱漂亮,艳俗也好,妖媚也罢,却永远追逐光鲜。流弋从始至终都没看过流苏的遗体一眼,他不想看到一张扭曲了的面木全非的脸,他希望自己不论何时想起来的都是她的明艳动人,有血有rou,而不是冰冷恐怖。秋天的雨水再次泛滥起来,流弋在葬礼上表情木然地看着着那些秦柯邀约来一些人的吊唁,是所谓的中学同学和朋友。都是他从未见过和听说的人,他不想揣测这些人是真情还是假意,只是觉得周身冰冷地立在那里,完成最后的步骤。葬礼上没有出现流苏的其他亲人,秦柯忙忙碌碌地张罗,制造了一个华丽盛大的假象。流弋把自己缩进角落,胃里绞痛,干呕一阵后只吐出酸涩的胃液来。他已经学会了不再用眼泪来悲哀,眼睛干涩,眼神却空洞。流苏用死亡来逃脱,留给他一个千疮百孔的现实,然后他才知道不爱原来比恨还要伤人,他对她的那一点点恨,才更显得可怜。流苏于他,究竟一点眷恋也无。在流苏的遗物里有一张保存的很好照片,是中学时代的流苏和两人男生,她站在中间,笑靥如花,脑袋微微左偏。站在他左边的是秦柯,一张冷漠英俊的脸,表情克制。右边的男生清秀俊美,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很温柔。流弋把这些东西装进一个袋子里,放了一把火全部烧掉了。他发誓绝不原谅流苏,也要将他从生命里干干净净地拔除。如果坚持那么多,等来的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丢弃,那该有多不甘心和愤恨。秦柯忙完整个葬礼后憔悴得有些狼狈,他似乎也是被意外丢弃的一方,只不知是失望还是愤怒。他说,“和我去做个亲子鉴定,也许你是我儿子。”流弋瞪着他,对他匪夷所思的话完全不做反应。秦柯继续说,“照片上的人你也看到了,那个是白卿,和流苏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从上初中就是恋人,高三那年流苏怀孕,而白卿跟着一个男人走了。”“你在讲故事呢?”流弋嗤笑,“你怎么不说我遗传了白卿所以也是同性恋?”最后还是没去做什么见鬼的亲子鉴定,他知道秦柯是在说谎,想给他一个还有亲人在的假象。如果真可能是他儿子,最初见面时也不会那样淡然冷漠。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印证,却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就很确定,那个叫白卿的人应该是他的父亲。他的五官遗传了流苏,但眸色却和白卿一样,是偏灰的颜色,有点雾气朦胧的感觉,显得特别。在那个时代,同性恋是怎么不为世俗所容,他不愿去想象。白卿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原因不详,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流弋听秦柯告诉他时心里恶毒地想真是活该,脸色却很苍白,眼睛里是这段时间来常见的惊恐。他们生养了他,却各自落魄潦倒,殊途同归。混乱的一夜这一年的高考在流弋的记忆里很模糊,天气很热,雨水很多,氤氲了一个季节的潮湿。为了高考学校还特意安了空调,过强的冷风在□出的手臂上吹起一层鸡皮疙瘩,以至于后来回忆起总有点季节错乱感觉。考场外有很多家长接自己的孩子,远远的站在学校大门外,张望的表情让人莫名的想到“探监”这个词。他身边挤了很多人,高声谈论考试题目,有人笑有人哭,像一幅精彩的浮世绘。流弋站在人流里,头微微偏着,有些累极了支撑不住的样子。从背后看去,白T恤覆盖的身体瘦削得似乎能轻易折断。廖冬靠在学校外的梧桐树上,很容易就在把人从乌压压的人群里区分了出来,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