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暖晴(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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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途生 2020年10月3日 贺梅来探视的那天下午,就给高玲玲转过来五千元。这样,加上杨乐山那边 付的护理工资,已经超过了她在病房时,手忙脚乱照顾几个病人的收入。 这让高玲玲很不舒服,包括心理上的和生理上的。 以前在病房,同伴之间常说的就是感慨人生,什么命运无常,想开点,及时 行乐之类的话。可是感慨归感慨,他们这些人还是」勇敢地「迎接命运的挑战,」奋不顾身「地工作赚钱。充实也好,麻木也罢,在这」悲惨世界「的现场,每 每想到自己银行余额的不断增长,仍让她的心里感到踏实。这是她四十多年的人 生中,第一次对自己的生活获得了一种掌控感。 开始照顾吴默村之后,他的朋友们对她的那种家人般的亲切,吴默村对她越 来越明显的信任和依赖,这些,都让她感到心中紧张,甚至周身不适。包括有一 张专有的床铺供她每晚入睡,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在某张临时空下来的病床上,甚 至就是在局促的折叠躺椅上面。 她有些伤感的想到,自己实在是太长时间,在那种紧张,压抑,伤痛的氛围 中生活,工作,似乎已经忘记了普普通通的真实人间的样子。而令她更加伤心的 ,是想到更在那种紧张但是充实的生活之前,实际上她的日子过得是更加的不堪 ,那时的贫困,忧愁和软弱,虽已经过去了好久,每次想起,还是让她感到悲伤 和恐惧。 之前再怎么辛劳,甚至微贱,也是凭自己的诚实劳动赚钱,她还是很为自己 感到骄傲的。毕竟还有好多人,即便是付出了许多,也不见得就有回报。 那天贺梅的新提议,她虽然感到新奇和突兀,却也没想太多。毕竟是那样华 贵优雅的贺梅提出来的,而且是在自己的丈夫——德艺双馨的王忠田大主任面前 ,大大方方的讲出来的。 可是,她能够做的,也就是按摩时更加的用心。并且不再回避那个部位,甚 至是故意在那儿周围增加了力道,延长了时间。 第二天早上,当她帮着吴默村排晨酸时,忽然觉得这个她每天都要接触的小 家伙有了些变化。如果说前些天这个东西就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流浪儿童,那么 今天至少是像一个正常人家的孩子了。她不敢确定,是因为她以前都没有留意过 的原因,还是确实出现了一些积极的征兆。 当她刚开始过来照顾吴默村时,每次需要做这些比较私密的活,吴默村都颇 为抗拒,非常的不自在。现在他已经习以为常,完全不在乎,就像是她在为他擦 擦手而已。 反倒是她,一抬头,发现吴默村正平平淡淡地看着她。深怕被男人发现了自 己内心所做的观察和比较,一下子感到慌乱。赶紧匆忙处理了一番,没等小杨大 夫到,就出去买菜了。 中午,王忠田主任过来了。他今天看上去容光焕发,发自内心的高兴。吴默 村闭着眼睛,没怎么理他。他也没和吴默村讲什么,拉着高玲玲,在外屋悄声交 谈。 高玲玲艰难地讲了她头一天所做的按摩情况,说吴默村的脚部确实对于她的 按摩和刺激有反应。王主任赞许地点着头,没有接着谈论医嘱,而是说道,这个 家伙,从他······爱人出事以后,就这个颓样子了,可能确实应该像贺梅 说的,首先让他对生活有信心才对。 他爱人和孩子不是在加拿大吗? 噢,那个是他······前妻。 说到这儿,王忠田也不作进一步的解释。高玲玲抑制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对 于平时需要仰视的王主任也不敢细问。王忠田拿惯手术刀的大手,搭在高玲玲的 肩上,郑重地说,那就拜托你了,现在,细心的照顾,可能比医疗还要关键,好 多事情······我们这些亲友,反倒是不好出面。 对自己的护理专业早已驾轻就熟的高玲玲,干活时很少出现这种心里忐忑不 安的情况。她一边给吴默村做着日常的护理——忽轻忽重,毛手毛脚,一边给自 己做着心理建设——脑中一会儿是清新亮丽的贺梅大方坦荡的请求,一会儿是专 业而威严的王主任郑重亲切的嘱托。 一边做,一边还不时地瞟一眼吴默村的那个小兄弟。那个小家伙」天真无邪 「地歪躺在两腿之间,看上去充满了童真童趣,一副与我何干的无辜加混蛋的样 子。 你女儿不是说要来看你吗?一直很少主动吭声的吴默村忽然对她说道,听上 去有点突兀和别扭。 嗯?噢,她说实习单位那儿还没有最后确定,可能还要一两周吧。除了菜市 场新闻,女儿也是他们最近的话题之一。 王忠田又和 你说了什么?突然转移话题,愈加突兀,可能这才是他真正关心 的吧,不是说什么都无所谓,不在意了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高玲玲有点脸红。她稍显迟疑,斟酌着回道,他拜托 我好好照顾你,你现在情况不错,对······刺激有反应······ 没想到吴默村一脸的不屑,嗤了一声,头转过一边,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这倒一下子激发了高玲玲的斗志。她看着吴默村那混不吝的样子,咬咬牙, 已经下了决心。 实际上,一旦上了手,挺简单的,一点都不复杂。高玲玲开始的策略就是既 不特意绕开它,也不特意照顾它。就像按摩大腿时,不会因为那里有一块胎记而 特意绕开一样。 当然,毕竟是一块儿」活rou儿「。触感不同,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可爱。按在 手下时,不能和按摩大腿那样的用大力。而且随着心中愈加坦荡,有时随手多揉 几下,或者进一步,轻轻圈住,taonong几下也是有的。 日子飞快,对于瘫痪在床的人也一样。吴默村在好转,脚上可以用上一点劲 儿了。高玲玲帮他试着用力绷紧,转动,吴默村看上去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已经 对他有所了解的高玲玲知道,他这就是典型的又想当那什么,又想立那什么。她 心中也在好奇,不知道王主任所说的,那个让他如此消沉的出了事的爱人是什么 情况。 地~址~发~布~页~:、2·u·2·u·2·u、 小朋友的进展也很明显,这次高玲玲非常确定。那个家伙不仅不再像是一个 营养不良的流浪儿童,早晨酸液充足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近乎一个营养过剩的 小胖墩了。 诊所很忙。吴默村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需要小杨大夫每天早上过来帮着用药 ,他现在过来的时间不固定,经常一整天都没有时间过来一下。 这天下午,2,3点钟的样子。天气很热,外面人流稀少,非常安静。可能 是个难得的清闲下午,杨乐山过来看望吴默村,同他一块儿来的,还有一个女孩 子。 小杨大夫比以前瘦了一些,看上去有些憔悴。和他同行的女孩长得瘦瘦高高 ,非常精神。最特别的是她的发型,头发剪到仅剩下短短的一截发茬,像个男孩 子,看上去酷酷的。 女孩穿一条宽松的高腰长裤,上面是一件纯色的浅灰圆领T恤,下摆掖到裤 腰里,英姿飒爽,一进来,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女孩子叫黄怡真,和外婆一起住在他们诊所所在的社区。老太太患有高血压 和心脏病,是他们诊所的常客。吴默村谢绝了所有的来访和探望,这是杨乐山领 过来的第一个」外人「。看着杨乐山那种既骄傲又慌张的样子,也就不难理解了。 来看望吴默村大夫的黄怡真,一句应景的探望病人的话也没说,倒是吴大夫 关心了一下外婆的身体。临了,吴默村注视着女孩,轻声问现在还在酒吧卖啤酒 吗? 只是在这个时候,女孩显出了一温扭捏,瞟了一眼站在病床另一侧的小杨大 夫,眼中荡漾着与她的爽利的外表全不相称的柔光,低声说没有,早就不干了。 走的时候,黄怡真先出去,站在外屋。高玲玲听到吴默村叹了口气,对着杨 乐山说,何必呢! 小杨大夫咧了咧嘴,尴尬的笑笑,一语不发,也出去了。 等高玲玲送完人回来,发现吴默村大睁双眼望着天花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似乎是满腹的心事。 每年秋冬之际,天气刚开始变冷后,黄怡真祖孙两个就会出现在诊所。和许 多老年人一样,外婆也不相信西药,认为是药三分毒。排斥稳定持续的用药,高 血压必然控制的不好。一遇天气不好,或是情绪激动,感到又严重了,才临时抱 佛脚。 吴默村曾经给过他们那种按照周日到周六排列的小药盒。每天一个,总共七 个,事先把药丸放到里面,希望外婆不会忘记吃药。可是,对于一个老人来说, 当天是星期几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常常是到周五了,才发现周二,周三盒子里 面的药片还没有动。 已经从医二十多年的吴默村,见多了人生惨淡,也深知人性的弱点,对这类 事,只能采取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 那天是小杨大夫给他们看的病。祖孙二人一进来,就互相埋怨。外婆埋怨说 净浪费钱,老病,随便吃点药就好了。外孙女说老太太平时不认真吃药,犯了病 让她不能上班,才是最浪费的。 杨乐山记得很清楚,那天非常冷,两人穿的是同一品牌的羽绒服。黄怡真是 长长的乳白色的修身款,外婆是酒红色的宽松的款式。在那个令人沮丧 的天气里 ,特别具有视觉上的冲击力。 老太太一坐下,女孩就拿出来厚厚一打病例。做过的检查,开过的药,按照 时间顺序,清清楚楚,整整齐齐。 病不是疑难杂症,也根治不了,就是一个维持和保养。小杨大夫能做的,也 就是开几天点滴,暂时缓解一下症状。黄怡真平平淡淡地谢了一声,就扶着还在 嘟嘟囔囔的老太太过去拿药了。 过后,杨乐山从吴默村那里了解到,本来黄怡真是跟着离婚的母亲过,后来 母亲改嫁,就把当时年仅9岁的女儿送回来,给外婆带。 又见了几面之后,得知黄怡真请假很不容易,杨乐山主动提出来由他平时留 意照看外婆,还在外婆的老人机上面,把他的手机号设置了快拨键。 白天空闲了,小杨大夫就过去一趟,看着外婆把药吃了,再回来。 有时候下了班也过去。偶尔黄怡真下班早,两人碰见了,说几句话,黄怡真 总是非常客气。 黄怡真的家在巷子的中部。所谓巷子并不具有」雨巷「的清幽,而是逼仄, 阴郁,甚至嶙峋。各家各户都极尽所能的向公共领地扩展,各式看上去稍显脆弱 的建筑,互相推挤着,窄窄的巷道里几乎终日不见阳光。在阴冷的冬日夜晚,好 似有内心阴暗的怪兽,隐伏其间,伺机出其不意的给你一击。 那晚,黄怡真送杨乐山出来,两人默默地走到巷子口。黄怡真站住,抬头看 着杨乐山,轻声说我是蕾温。 哦,好。这就是杨乐山当时说的。回家后他反复回想,当时他是听明白了, 只是身体的所有其他部位,包括舌头和嘴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黄怡真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又稍稍大声,尽量清晰地说,我喜欢女孩。 啊,这个呀,这也很正常呀,都什么年代了。小杨大夫也尽可能清晰地说, 眼睛望着他们刚刚走过来的阴暗的巷道。 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你先回,我站这儿看着你。 好。 蕾温女孩黄怡真转身,走回来时的巷子里。 这就是那个冬天发生的事情,好像止在了所应止处。是后来又发生的事情, 才让吴默村发出了」何必呢「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