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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足以令他成为众矢之的。本来么,他是个采花大盗,行事既为人所不齿,就算被天下人追杀那又如何?若要可怜他,那些被他残害的人,岂不是更可怜吗?但是,若他不是因为自己是个采花大盗而被追杀,别人想要抓他也只因为林家后人,这样子泄露他的身份,却不好了。“他敢把身份告诉我们,也不知是不怕我们把他的身份说出去呢,还是觉得我们不会说。”谢枫疏低声道,“以他所做之恶,便真成为众矢之的,那也没什么好同情的,不过……”袁绍凡知道谢枫疏的意思,毕竟胡非为是直接把他身份的消息透露给他们的,便是胡非为再怎么坏,将这消息说出去,似乎都有失道义。这江湖中被胡非为坑害的人,现在一个都没去找他算账,等透露了,估计全天下的人都会去找他算账。打的是要杀采花大盗的旗号,做的,只怕就是逼问七种武器秘密的事情了。“现在我们还不需要想这些,等睡醒,咱们去找找他,先问个清楚明白,再做打算。”谢枫疏笑道:“又去太湖上转?”袁绍凡理直气壮地道:“怕他们跑了,先找弟子们跟踪一下梅四郎。”谢枫疏在他怀里笑个不住,分明普通的一句话却把他给逗乐了,袁绍凡亲了他两下,就把他紧紧地抱住了……风穿竹林细弄声,袅袅轻烟对岸来。太湖的浪涌不到这个小亭,这一小片竹林边的小亭正好在太湖之上,半是凌空,半是着地,梅重祀隔着袜子揉着自己扭到了的脚,坐在小亭边缘的长椅上。胡非为一身玄衣,只有里衣是白色的,腰带衣襟是更浓重的黑,而别处地方的黑,则是普通的黑纱颜色。唇若血涂,眉似描漆。未束的发泼开更浓重的黑色,重得仿佛妖孽一般。负手于后,琉璃似的眼,盛满了太湖的浪涌。梅重祀揉着揉着就看着他怔了,情不自禁盯着他发间眉心正中的殷红:“朱砂,可快没有了。”小声的喃喃传进胡非为耳朵里,胡非为垂眼一笑,玉似的手指间夹了一个玉做的酒杯,伸臂至亭外,手一松,梅重祀直接一个跃起,用脚勾住了亭子边缘椅背,手一伸,将那装满美酒的酒杯捉住。“嗷嗷嗷!”先前扭到的脚立刻诚实地传来剧烈的疼痛,梅重祀倒挂在亭子上,可怜地叫起来,“好疼好疼好疼!快点救我!”胡非为手指一翻,又从自己袖间翻出一个玉杯,从一边椅子上拿起瓷壶,懒懒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倒了一杯酒。“林大哥,林大哥,林大哥!”梅重祀倒挂在亭子上,不断用空着的左手拨开亭子下丛生的杂草,呸呸地吐着扎进嘴里的草叶。胡非为将杯里的酒喝完,却不放下,捏着玉做的杯子,用唇碾着,“梅花庄的四郎十八春,混世魔王尽招恨,就此魂归太湖上,人人拍手将快称,人人拍手将快称!”梅重祀立刻高声而道:“不好不好,你若没了我,以后定是日夜后悔!”胡非为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梅重祀挂在那里也不敢大动,就怕脚上一滑,真的掉入太湖之中。这亭子建在太湖边缘,亭上也不过凌空了一半,这水深水浅,完全无法预知——梅重祀水性很好,倒不怕这水深,然而若是水浅,他从空中掉下无处接力,定会一头栽进土里。若是十分软的泥,那还有几分好说,若是坚硬的石头……梅重祀知道胡非为不愿意救他,因此忍了脚痛,探手抓住了亭下长长倒着长的植物,抓了一大手……瞬间松脚!整个人往下落去,梅重祀不等手上植物被自己体重带得尽根而出,借力一跃,跳上亭来,手扒着椅背,艰难地爬了回来。胡非为看他一只手上甚至抓着酒杯,只是酒水撒了大半,已经空了……继续喝酒,也没说话。梅重祀只着袜子地踩在地上,拍拍手又去抹脸,全是泥污。袁绍凡与谢枫疏走到时,正好见到梅重祀这副狼狈的样子,两人都是一愣,不知梅重祀这是刚从泥里爬回来还是怎么样。梅重祀见到他们两人,跳着脚去把鞋穿了。胡非为随意抬一抬手,也没起身,只道:“熟客又临,不胜荣幸。”袁绍凡便先谢枫疏一步走过,拱手道:“木盒中的东西我看过了,不知阁下那铁片,是什么意思?”胡非为似笑非笑,连眼也未抬:“你若连那么简单的东西都看不透猜不穿,我为什么又要告诉你我的身世呢?”想来他是不愿意直接告诉他了。袁绍凡心下一转,便道:“金木水火土,阁下可是林家后人?”梅重祀坐在一边穿鞋,惊讶地瞧了过来。胡非为低笑一声,又倒了一杯酒,道:“袁少帮主凭什么以为,我是林家后人?”袁绍凡道:“枫疏说,那四句诗每句都有两字一样,第一句中的忆,是以‘心’作旁,心属火,便是火了,而此后,旁首均为五行,加上铁片本身,正正好全了‘金木水火土’,我猜,大约也只有林家之人,才喜欢弄这样的机关暗示吧。”胡非为看了一眼也走上前来的谢枫疏,道:“看出这个虽不算多不容易,到底还是比只看出四个人名要好得多。”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袁绍凡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阁下真是林家后人?”胡非为不置可否,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自己提了那壶,自斟自饮。梅重祀穿好了鞋子,拾掇好了,倒看不出先前的狼狈,很是有礼地见过两人,道:“你们虽不是靠这铁片本意猜出,但是也算猜出来了,既然猜出来了,两位为何还要来此呢?”谢枫疏道:“为求证耳。”胡非为从长椅上站起,走到石桌旁:“两位可要坐么?”袁绍凡便带着谢枫疏一起坐下。两人的目光,都盯在胡非为的身上,几乎连一眼也不愿错开。“两位这么看着我,莫非有什么想要问的吗?”胡非为淡淡地道,倒没被人紧盯的不悦感。谢枫疏便开口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当一个采花大盗……”就是他不愿顶着林家的荣光好了,那也犯不着如此自弃吧?再者说,孤傲之人又如何受得了全天下的鄙夷?胡非为似没料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破天荒与他对视了几瞬,道:“当什么,难道很重要吗?”谢枫疏道:“我听药王前辈道,你与荆大哥曾经交锋过几次,荆大哥对你的观感并不很差,当时我便有些疑惑了,如今见你一面,我就更加疑惑了……毕竟,林家声威,我一直都很仰慕,阁下难道是自暴自弃,又或者……”顿了顿,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