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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传消息给莫熹,希望莫熹趁顾书成不在的时间偷偷来见他,然后观察下顾书成的长相身材,改装一下,再找合适的时机带他离开。却不曾想莫熹的动作这么快,他还没想办法让这人见上顾书成两眼,对方已经装成顾书成的样子过来了。见许修祈通透,莫熹只笑笑,故意问道:“那你是想现在就走,还是想再等两天?不会舍不得吧。”许修祈只差没往地上啐一口。他舍不得!怎么可能。想起先前和顾书成的一场争执,他恨不得立刻就走。要有舍不得,也是舍不得这么便宜顾书成那混蛋。“现在就走,你要舍不得,你装成我的样子留下来好了。”莫熹大笑,“你这种日子,我可不想过。”换好衣服,莫熹扶着许修祈出门去。行馆中的仆人上来问,莫熹刻意压低了嗓音叫他们备车。等将许修祈扶上车,他便谴走车夫,自己亲自驾车离开。对于“顾书成”亲自驾车的怪异行径,行馆中人虽有疑惑,但想这两人冷脸相对也不是一两天了,真有什么事也不是他们能过问的,也就只多看了两眼,便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马车驶出朱雀大街,再走一阵,看四处少人,便拐进条僻静巷子。莫熹将脸上人皮面具扯下,又在车内重新束了头发,彻底改了装束,这才驾车出巷子,往京城西面去。一路上,莫熹也将许修祈的疑惑解得差不多了。莫熹在京城也算名医,更替一些达官贵人看过病,与顾书成偶然见过两面,这次许修祈送信过去,他一看这名字,心里自然有些印象。而更巧的是,莫熹送走顾芸洛,准备来行馆看看形势,趁机见许修祈一面商议事情的时候,居然见顾书成往宫城方向去。他见过顾书成,又因为许修祈书信的原因对这人多挂了个心,因此就偷偷跟了上去,远远见顾书成入了宫门,忖着他一时三刻赶不回来,才赶紧照着顾书成的样子易了容,来见许修祈一面。而等莫熹到了行馆,再看时机得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人带走再说。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你现在打算去哪?”莫熹赶着车,同车内的许修祈说话。许修祈服了莫熹两粒药,身上轻松许多,头也没有一开始醒时的昏沉,但身上仍旧乏力。他懒懒靠着垫子,有气无力答道:“你送我回江南好了。”莫熹啪地抽了马儿一鞭,“给你二两颜色,你还真开起染缸了。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管你,送你回江南,我不在……回春堂一天得少收多少银子。”许修祈靠在垫子上摇头,满脸都是鄙夷色彩。“交友不慎啊!我自己回去好了。”许少主一句话说得悲怨,莫熹却笑了,“许修祈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交友不慎这句话,好像应该我说才对吧。不过说实话,我虽然嫌你麻烦,希望你早点滚回江南去。可你现在在病中,即便不是什么大病,但万一你在路上真出了事,我也不好向你爹娘jiejie交代。要不然……”许修祈勉强掀了车帘,露出半张侧脸,接过莫熹的话,“要不然你还是亲自送我一程,那样……”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然后帘子一放,赶紧躲回车里。莫熹本还想笑话他,但他这样子不对,赶着车往前看了一眼,恰巧见一人骑马打旁边过,行色匆匆。那人的眉目模样,和他刚才顶着的那张人皮面具一模一样。不是顾书成是谁?!莫熹心里暗暗叫了声险,又紧抽了马儿两鞭,着急往前赶。待与顾书成错身过了,才稍缓下心来。再看车内的许修祈,正咬牙切齿满脸痛恨状。“等本少爷好了,再同你这混蛋算账。”却说顾书成今日去见林朝跃,那林大学士一见他到来便有些不自在。客套了几句话之后,顾书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追问林朝跃与许修祈的关系。林朝跃的态度比起那日被他撞见与许修祈亲热时的急于撇清干系暧昧了许多,只推说两人是旧识,在江南就见过,至于更亲近一些的关系,林朝跃既不肯说有,也不肯说没有,那种模糊态度,不免让人心中生疑。顾书成虽然在气头上,又不喜欢许修祈一贯花心风流处处留情的做法,但他心思到底细密,再看林朝跃的样子,早些时候心里的那种一晃而过的异样感觉又生出来了。心里怀疑,顾书成便多试探着问了几句。这林大学士做学问或许是一等一的精明,但为人做官上却始终有种读书人的实诚气,被顾书成几句话一绕,再刻意一试探,不知不觉就漏了马脚,失口说出太后寿辰那晚许修祈不是同他一起回府的。这一句话说出来,许多事情的异样处顿时就显出来了。许修祈同那小太监的先后离开,顾定睿的态度,宫门处守卫的一致口径,还有许修祈之后对他的厌恶情绪,几乎都有了答案。等在去宫里见了顾定睿一面,这几乎就变成了确切。许修祈那样的人,一向都是被别人宠着爱着的,肯答应试试对他专心已经很不容易,再突然以为自己做了别人的替代品,会生气记恨他再正常不过。他若早些知道问题症结在什么地方,顺着哄着些,或许不至于到现在这样的境界。只是……只是当时他被顾定睿的态度弄得浮躁,再见许修祈同林朝跃亲热暧昧,心底那些隐藏太久的记忆一下子反噬回来,将他理智吞掉大半。两个正在气头上的人凑在一块,都不懂退让,事情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出了宫,顾书成便急着回行馆,越近行馆心情就越复杂。他虽然知道了许修祈生气的因由,但事情演变到这样的地步,要想安抚好许修祈,恐怕不是给出解释那么简单的。而且,过往的一些东西,对他来说,他也不愿意多提……何况,现在就算他提,许修祈也不见得想听。出门前的一场争吵现在想来,更让人觉得懊悔恼怒。就在这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中,顾书成到了行馆,牵马的马夫看着他独身回来,不由问了句,“世子,您刚才才和许公子一道出门,怎么现在就您一个人回来了?”顾书成脚步一僵,心里一沉,“我什么时候回来过?”那马夫似乎觉得事情不对,急忙将刚才替他备车,送他和许修祈离开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顾书成一听,猛想起刚才在街上时,似乎和辆有行馆印记的马车错身而过,车里的人当时恰巧打了车帘说话,那模样,隐约有些熟悉。猛将马从马夫手里牵过,顾书成翻身上马,一转身赶了出去。眉心紧皱,眼底全是飞雪怒气。这人,居然这么快就撇开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