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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解了全宁卫之围,继而又和开平兵马会合,在曼陀罗山设伏,迎头痛击率兵来援的鞑靼四王子部,再斩首四百余。如是不过大半个月,此前全线告急的北平行都司之困竟是大半得解。当最后一次捷报传到京城,一时间满城尽皆沉浸在喜悦之中。尤其这些战绩都是在太上皇病故前后,于稳定人心安定诸藩上更是意义非凡,就连辽王陈善嘉的行程也暂时推迟了。不但如此,因章锋乃是太子妃章晗的父亲,从前在军中根基薄弱的东宫亦是声势无二,陈善昭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别人看自己的目光大不相同。于是,陈皎满月之际,皇帝陈栐竟破天荒赐下了和年号相同的封号长宁,曰长宁郡主。历来郡主的封号大多得等到成年婚配之后,纵使极其受宠的,也总得等到八九岁渐大一些,此次自然是分外少有的殊荣。即便因为如今尚在太上皇丧期,不能大肆cao办,可皇后还是吩咐在坤宁宫小小摆了家宴,以茶代酒为陈皎摆了满月宴。帝后的赏赐亦匠心独具,皇帝赐的是一顶金盔,取的是孩子降生后前方大胜告捷的彩头;皇后赐的则是一串香串,取的是平安如意。当陈善昭和章晗带着孩子从坤宁宫回来,夫妻俩都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敞亮感觉。“这一次真的是因祸得福,岳父大人这一胜可谓解了燃眉之急!更何况此番用兵奇正相辅,就是朝中的宿将和父皇驾前的新贵也都心服口服。”“爹打仗用兵素来稳重,这一次却虚虚实实,多半是宋先生手笔。”想起此前见母亲时,章刘氏那消瘦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慰,章晗自然感同身受,随即便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善昭问道,“兵部商议出了一个什么宗旨?”自打开平卫捷报传来,章晗放下心事便专心安养不问外事,如今出来见人不但丰腴了少许,脸上亦血色极好,让那些揣测她在连番噩耗下早产,必定亏虚极大的人全都是料了个空。此时此刻,陈善昭端详着容光焕发的妻子,不禁莞尔笑道:“论功行赏,自然有两种声音。一是把岳父大人调回京城来,升职之后给个闲官当当;一是升北平行都司都指挥使,调守大宁。支持前一种意见的,自然是那些跟随父皇多年的新贵;支持前一种意见的,则是以吏部尚书夏守义为首的朝中文官。当然,还有一种声音。”见章晗面上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已经猜到了,陈善昭便哂然一笑道:“还有一种自然是论功行赏之前,先追究他私调兀良哈兵马的罪责!且假降之事关乎重大,身为朝廷大将怎可折辱朝廷威名,总而言之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什么好话。”父亲不但在虏寇兵锋下保全了城池,而且还建下了大功,章晗对于那些狗吠一般的诽谤也懒得恼怒了,只是嗤之以鼻地轻哼了一声:“不是纸上谈兵之辈,就是诽谤勋戚为自己搏声名的腐儒,我倒不在乎他们。”说到这里,她方才收起了讥嘲和愠怒,目光熠熠地问道,“可有言语涉及到你么?”这才是他的妻子,看到了他这个东宫如今风光之后的隐忧!“自然是有的。”陈善昭接过单mama亲自送来的茶,冲着这位亲若母亲的保母微微颔首,这才淡淡地说道,“外戚掌兵权,历朝历代都是忌讳,自然有的是人找机会在父皇面前建言。只是他们有张良计,我亦有过墙梯。即便没有东宫詹事府,但我却有那些身在低位志存高远的臂助!”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路宽的声音:“太子殿下,皇上召见!”闻听此言,陈善昭便笑看了章晗一眼,起身之际突然凑到章晗面前,竟是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移开头若无其事地说道:“若非岳父大人解了这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亦是不会给我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正如陈善昭所言,乾清宫中的御案上,便摞着三堆高矮不一的奏折。但眼下陈栐在意的却不是这些对于开平大捷如何论功行赏的奏折,而是手头那份陈善昭的奏疏。从昨晚这份东西送到自己的案头之后,他既没有去坤宁宫,也没有召幸任何嫔妃,而是独宿在了乾清宫西暖阁,反反复复思量了一整个晚上。这一天坤宁宫陈皎的满月宴之后,他便召见了陈善昭。“迁都北平,你怎会如此建言!”“父皇,开平大捷固然是好,但此次大胜若非章大人与宋先生定下险计,彼此又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怕这会儿开平以及整个北平行都司都已经丢了!而此等行险之计可一不可再,下一次虏寇若是再卷土重来,哪里还有这般幸运!”陈善昭在开平大捷之后,也不知道悄悄征询过胡彦等人多少意见,更是在舆图上花费了无数精力,这才如此上了奏本,此刻自然对答如流。见父皇果然明显有些心动,他便镇定自若地说道:“而现如今陕西都司和北平都司行都司空虚已经是没法掩饰的事实,单靠一场大捷挽回不了战略上的颓势,再加上江南富庶,北地则人烟稀少,再加上前时大战损伤人口无数,若不能徙人口充填,则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之后,北面如何抵挡得住虏寇侵袭?一旦迁都北平,富户随之同迁,则北面人口充实,三五十年后又是一个江南!更重要的是……”稍稍顿了一顿,陈善昭便一字一句地说道:“若仍是诸藩如前制镇守,难免再有秦藩之忧,而北边不比江南风花雪月盛世太平,无兵马不足以震慑虏寇,而且不是寻常兵马,而得是有足够震慑力的名将雄军,如此非父皇自己不足以担赐重任。父皇若要使后世将您与太祖并称,迁都自是另一番功业!”若要是别人如此直截了当,陈栐早就疾言厉色呵斥了,但说这话的是立为东宫的嫡长子,而且确确实实道出了他这些日子的思量,因而他只是狠狠瞪了陈善昭一眼:“此等话休得随口胡言!”“是。”陈善昭低头应了一声,但旋即便俯身跪了下来,“若父皇允准,则先遣三弟往镇北平,修缮城池,再令工部疏通漕河,以求今后粮船北上畅通无阻!”既然陈善睿不愿意去北平,陈善嘉却甘心情愿,就先让这个被此次大胜之势硬生生滞留在京城的煞星弟弟先出去松松筋骨吧!就是他不提,父皇也终究会觉得北边更好,至于陈善嘉,辽东之地不可能让武宁侯顾长风守一辈子,更何况奴儿干卫父皇亦是志在必得!“不要跪了,起来吧。”看着陈善昭,陈栐终究不置可否地吩咐了一声,等到其站起了身,他便突然指着案头那一摞摞的奏折问道,“这是关于开平大捷的奏折,如今对于如何论功行赏意见不一,朕转给过你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三份。章锋是章氏的父亲,你对此怎么看?”全凭上裁的话很容易说,但陈善昭知道父皇想必并不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