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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那个瘦弱的小男孩无措地抱着母亲的遗照小兽般缩在角落里哭,她便知道她永远无法厌恶这个男孩。他的目光一如儿时,纯净无暇,不染尘埃,好似像初见时一样在问:“jiejie,爸爸说我有了新的家人,是你吗?”那时的她多想笑一笑,只是见到母亲走来的身影,生怕母亲伤心,便拧开脑袋狠狠道:“爸爸说你是扫把星,会克死家人,我才不要和你做家人。”她嫉妒他,却也喜欢他。她的弟弟那么喜欢画画,她便故作厌恶地对母亲说想要他在最擅长的地方败给她,证明给父亲看,只有她才是他最优秀的孩子。此后母亲每个月总少不了给弟弟寄上800。总有人以为她是幸福的,可是家里没有人在乎她。她一点也不喜欢画画,母亲爱父亲甚过爱她。她的童年里没有童话,只有母亲无穷的诅咒和怨恨。她小心地保护着血脉相连的何书,将所有美好和期许都放在他身上,对于何欢,一点点的补偿只能让她心里好过,她除了抱歉什么也做不了。说到底,人还是自私的动物。她抬起下颔,忍住眼泪,瓮声瓮气道:“我一点不喜欢画画。管好你自己吧。傻瓜。”说完握着刀大步离开。李唐懵逼,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他不需要刀,因为他“老公”不行啊,再不久就要嗝屁了。等了一阵,何父上楼敲门:“何欢,谢二少爷已经来了,爸爸带你下去。”李唐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何父、风氏和谢斯斐,齐齐望着他。“何欢今天真是俊俏。”何父满意地笑了笑,转头看着谢斯斐的眼神颇有些物超所值,想挣得顾客青睐的意味。谢斯斐在他打开门时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并不是太好。“欢欢,爸爸背你下楼,今天开始你也是成家的人了,爸爸……”“我来就行。”谢斯斐不耐地打断何父的话,直接侧过身扭着头看李唐,“何欢,我背你回去。”李唐迟疑一下,乖乖地爬到他背上,被他稳稳地背了起来。谢斯斐朝他们冷淡地点了点下巴:“时间还早,两位辛苦,早些休息吧。我就先带着何欢走了。”何父摆着的笑容僵了僵,佯作不介意地摆手,正要再客套两句,谢斯斐已经背着人下楼了。直到被背上车,放到车座上,谢斯斐匆匆对司机说了声“开车”,接着歉然地对他说:“抱歉,大哥身体不好,昨天又昏迷过去,现在还没醒。”“没关系。”李唐垂着脑袋。谢斯斐笑着说:“嫂子今天真好看。”李唐别过红着的脸,看着窗外。谢家与热闹喧沸的中心商业区只有一扇门之隔,门外是观景楼、商业大厦、博物馆、剧院各种大型建筑的世界,门内则绿草茵茵、花树繁盛,俨然与世无争的世外仙境。人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只是在寸土寸金的地盘围起绿影交叠、花落成荫的别墅,怕是清高多过低调。车子开进家门,驶了一段才到别墅正门,正中间的建筑是谢家主楼,平时家人都在这里活动,人也居住在此。进门之后的装潢以红木为主,透着丝丝古意和清贵,墙上挂着不少名人字画,都是货真价实的真迹。谢老太太和谢家夫妇都坐在了大厅里等着他,见到谢斯斐陪着他进来,纷纷和善地笑了。“欢欢今天俊俏得紧,快过来给奶奶瞧瞧。”谢老太太向他招招手,李唐忙走过去,手被拉住,便顺势半蹲在她膝前,“小欢生得好不说,心地也是难得的纯稚。现在这社会啊,大家都道正人君子忧闷挨饿,阴损小人骑着马骡,可我谢家最看不起那些个专门拆人桥毁人路的,奶奶就喜欢欢欢这种。”李唐被夸得不自在,一名候在旁边的老佣人适时端着茶盘上来,道:“请少夫人敬茶。”李唐从茶盘里取出一盏素雅的茶杯,跪下双膝把茶递到老太太面前,谢老太自然接过,从桌案上取了个红包递给他。“这可是个大红包,快叫奶奶。”谢斯斐在一旁笑着。李唐低垂着眼:“奶奶。”老太太笑眯了眼,将红包放进他的手中。“往后,欢欢就是我谢家的一员。”李唐双手接过,在老佣人的示意下将红包放在女佣的托盘上,接着按照之前的仪式,给谢夫人和谢先生敬茶,得了两人的一份红包。老太太扶他起来,道:“家里没什么虚礼,你爸爸mama也都是随和的人……”“老夫人,大少爷醒了!”从楼上跑下来的谢二嚷着,满面笑容。三位长辈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李唐的手被谢老太太的握得一疼,及时忍住了痛呼,还好老太太下一秒就意识到,松开了他的手。谢斯年住在二楼,房门大开,走近了便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缠绕着每一寸空气。于万斯年,受天之祜。可惜谢斯年没能受到上天的庇护,反而多年来疾病缠身。李唐随着众人进屋,房间里是小型套房,客厅里摆着沙发、躺椅和轮椅,博古架上装饰各种名贵玉器陶瓷,右手一侧的门敞着,是一间书房,左手边就是卧房,带着一间浴室,装饰颇为典雅,窗纱也是白中绣着金。李唐落于人后,只隐约看到床上隆起的人影。老太太快步走过去:“斯年,怎么样?好些了吗?”“让祖母担心了,我已经好多了。”那人说话的声音磁性中带着禁欲的清冷,跳入李唐耳中,说不出的耳朵发麻,还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老太太擦着眼泪:“醒了就好。你啊,非要搬出去,怕我们劳心,但不看着你,我和你爸妈反而心里更不踏实。往后你就住在家里,知道吗?”那人淡淡道:“是我不孝。”话中却未说是或者否。“谢一哪去了?”老太太环顾一圈,不悦道。“家里还要照料,我让他留在那儿。”谢斯年解释。“你这个主人都不在,他还要照顾谁?”老太太斥了一句,不再追究,忽然笑着说,“诶,瞧我这老糊涂。你要想回去住,我也不反对,但你得带个人回去。”谢斯年沉默了一下,问:“谁?”“欢欢,过来。”谢夫人和谢先生让开,老太太慈眉善目地向他招手,微微侧开了身体,谢斯年的模样慢慢展露在他面前。“何欢,你的法定伴侣。”老太太盖棺定论说到。半倚在床上的青年戴着一只金色的半脸面具,只露出鼻翼下的半张面孔,而上半张脸紧紧有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可见,正紧紧地、深深地、古怪地盯着他。李唐被他的目光慑住,脚步钉在地上,面上的血色褪去,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