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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淡定地双手交握,心脏却砰砰直跳。还好越嘉怜并未过多在意。一首普通邀约小诗,简单十字,既无藏头也无暗示,反而很是贴合停云楼的意境。越嘉怜瞧了云意姿一眼,也未见她有半点心虚。遂挥手召来一个奴婢:“送去饮绿小榭。”奴婢领命退下,越嘉怜转头,对越嘉梦道:“梦儿,好生把人看着,莫叫她坏了我的好事。”一撩头发,扭着水蛇腰便往外走去,娇媚的轻笑声洒落门槛。云意姿瞧她影子,只觉一下幻成一只狐妖,嗖地飞走,就要食人精气去了。越嘉梦一脸不耐烦,憋得一肚子气,阴森森瞅着云意姿。手里摩挲着鞭柄,碍着越嘉怜的吩咐,才没动手。红宝石的光芒时而闪现时而隐没,云意姿淡定垂目,老神在在地坐了半晌。然后问越嘉梦,要不要饮一杯茶。这可是柳氏贺她升迁送来的普洱茶,用来降火静气,是最好的了。越嘉梦却是直接摔了她递过来的茶杯,恶狠狠瞪云意姿一眼,半点不客气地踢开房门,扬长而去。云意姿笑眯眯看着她的背影。两名惊鹊卫面面相觑,越嘉梦都走了,他们还要盯着这女郎么?可是大宗姬的命令……这时外边一阵喧闹,云意姿快步走到门前一看,果然是柳氏回来了。回头,惊鹊卫已经隐没了身影。知道他们还未离去,估计都在暗处盯着呢,云意姿遂与走过来的柳氏说了会话,忽然捂住腹部,作疼痛难忍之状。柳氏大惊,关切询问,云意姿则摆摆手道,“许是吃坏了肚子,且容我失陪片刻。”一到茅房,云意姿便直起了腰。她踩着堆在墙角的砖块,爬出了窗,轻盈翻下时,裙角却“嘶啦——”一声,竟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望望窗口翘起的一根钩子,只能暗道倒霉,提起裙角,借着灌木丛隐蔽,抄小路往饮绿小榭疾奔。不能去吧,定是不会去停云楼的……吧。心中却是莫名不安,只怕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公子珏去了停云楼,遇上越嘉怜……若小病秧子认定是她与越嘉怜串通,算计于他,恐怕任她事后百般辩解,都为时已晚。甫至饮绿小榭,便遇到了在外边扫地的虔公,云意姿主动上前,自陈身份。虔公双目虽仍旧无神,脸色却明显带了惊讶,见他这般,云意姿扶额。肖珏当真去了!那么,他那十三个鸩卫都跟着吧?这时一人从树上跃下,站到云意姿的面前。云意姿瞪大眼睛:“你怎会在此处?”“我不在此处,能在哪处?”胥宰莫名其妙,“倒是你,又怎会在此处?”不是约了他们公子到停云楼去么?回想公子看到信后那副表情,胥宰便牙酸不已。云意姿大惊:“他没有带人?”有人插话:“云娘喜静,不喜有人打扰,你们便无需跟着了。”竟是隐壹。见云意姿迷惑,隐壹木着脸说:“公子原话。”云意姿再次扶额,解释道:“是嘉怜宗姬之意,非我相邀啊。”胥宰拧眉:“可那字迹,分明就是……”他猛地想起,公子曾说信有古怪,可他看了片刻,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可爱”?“云鸿相约处,雾至九重城,”云意姿无奈,“原句乃是雾漫九重城,我故意写错一个字,叫公子‘勿至’的啊。”隐壹胥宰互看一眼,“糟了!”云意姿更是心道,这是要出大事啊!“你们二人赶紧到停云楼去,拦住越嘉怜,”事出紧急,云意姿也顾不得直呼贵人姓名大不敬了,“我去搬救兵。”隐壹气不过:“若非你……”云意姿目光一沉:“若是不想你们公子出事,就不要废话,速去!”还是胥宰顾全大局,一把拽住隐壹,飞快往停云楼赶去。云意姿拧眉,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肖珏会觉得是她记错了诗句!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媵人,记诗记得囫囵,倒也情有可原。那他怎么不想想,她要来找他,直接到饮绿小榭就好了,什么时候会玩这种……情.趣。胥宰隐壹且去拖延,可要使得越嘉怜真正罢手,则必须寻来一个地位高于宗姬之人。如今周昙君与王上都在典礼之中,而虞夫人……,她的身份,肯定无法直接面见虞夫人。况且虞夫人与越嘉梦亲如母女,哪里又会帮着一个燮国的质子呢?云意姿正忧愁不已,忽然停下脚步。她看见一个人,侧卧在假山的石台之上。天青色的长袍垂下,指骨攥着细口银酒瓶。透明酒液淌过喉结,落入敞开的衣领之中。双眼微睐,一派惬意模样。大显司徒,王炀之。45.定风波(3)你中药了?王炀之其人,年少时好交游,好华灯,好梨园,好尘世亦好仙境。如今年过弱冠,便好起花鸟古董,美食美酒,今日王后册封大典,三公必须到场,他好不容易捱过冗长程序,趁着中场空隙、无人注意时,溜到此处好好品一品佳酿,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了……眯眼又啜一口,惬意之情自不必说。“司徒大人!有刺客!刺客进宫了!”突如其来一声吓得他一激灵,翻身,却忘了这是在假山之上。于是云意姿便眼睁睁看着,这谪仙一般的人物顺着山石,一路狼藉地滚到了她面前,天水青的纱袍裹着头脸,或飞扬或铺陈,如清溪又如翡翠……她吓了一跳,连忙也蹲伏下去:“司徒大人,您没事吧?”尘土漫漫中,王炀之抬眉眯眼瞧她好一会儿,终于激起那么点儿印象,“啊”了一声:“是你啊,山…”硬是把后面那个鬼字咽了下去,他认出她是花冠礼上,受了两次点额之礼的媵人,眼一弯,露出个温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