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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何燕常正觉着奇怪,便听他突然说道:“原来何教主才三十五。我看你鬓角都白了,还以为你年纪一把,却原来是我看错了。”何燕常也有些惊讶,只是转念一想,却又觉着平常,怕是骆钢行针之时气血上行,将毒带了上去,便说:“怕是山中饮食清淡,所以盐吃得重了,哪里就老成那样了。”何林深深看他许久,便说:“既然如此,何必披头散发,如野人一般?”说着话,竟然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後,伸手将他乱发用手指梳拢,然後拿布条胡乱的扎了起来。何燕常笑了一下,心中微微有些异样,却不知因何而来,口中只说,“如此一来,倒是凉快多了。”何林哼了一声,收起碗筷,突然紧紧的看着他,说道:“老家伙,你长得也不赖啊。”何燕常微微颔首,故作正经的说道:“那是当然,有人肯与我私奔,自然不是看重我的权势。”何林顿时色变,重重的踢了桌脚一下,然後嘲讽说道:“休要再拿此事来夸口,他若真心待你,怎麽留你一个在此瞎眼等死!”一下何燕常不料他如此的喜怒无常,便皱起眉来,只是听到他低低的喘息之声,竟彷佛气极的一般,略想了想,便问他道:“你有心爱之人麽?”何林怔了一下,似乎不解其意。何燕常笑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便咽了下去,只问他道:“你年纪尚轻,怎麽提起情爱一事,却如此的刻薄?”何林许久没有开口。何燕常以为戳着了他的痛处,倒有些过意不去,正想着再说些什麽,却听何林深深的吸了口气,竟又说道:“你又不是什麽好人,说什麽情不情爱不爱的可笑话?你这邪教教主,必然是拿了性命逼迫,教他相从。他若是得了时机,自然要脱身而逃。这样的人,又怎麽会在你身边长久?你还为他白了头发,真是可笑。”何燕常微微惊讶,听他说完,反倒笑了起来,“哦”了一声,才又说道:“小鬼,你这到底是在嫌弃我,还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呢?”何林没想到他会笑出声来,一时恼羞成怒,说:“谁替你打抱不平?”何燕常哈哈大笑,说:“既然不是打抱不平,那便是瞧不起我这个邪教之人喽?”何林怔了一下,半天才哼哼着说,“我是瞧不起你这个邪教教主,你平日里必是恃强凌弱,所以如今落得这样下场,连一个相帮之人都无有。”何燕常想了想,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小鬼,你是不是觉着被一个邪教教主救了,於你颜面无光,体面有伤,所以对我这样凶巴巴的?”何林“哼”了一声,还不及说话,何燕常却又说道:“若不是如此,便是你被你娘子赶了出来,走投无路,所以从此看不惯世间一切情爱之事,对是不对?”何林沉默许久,终於低声说道,“是,我是看不惯这世间的一切情爱之事,怎样?”何燕常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情,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他双手紧紧攥住,便突然有点於心不忍,想问他怎麽会这样想,又想问他究竟出了什麽事,可是终究还是不曾问出口来。他这样的年纪,正是醉心於情爱之事的时节,要遇着了怎样伤心的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两个人都不曾说话,四周便突然的安静了下来,静得奇异,几乎令人心悸。何林如梦初醒一般,突然仓惶的说道:“我去把吃过的碗冲冲。”说完也不等他回话,便匆匆的收了碗筷,夺门而去。何燕常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去木柜里摸出刀来,用指尖轻轻的拭过一回,这才提了起来。他已许久不曾使刀,他最心爱的那一把,至今仍深藏在教中,不见天日。如今这一把,却还是骆钢送与他的。这也是一把好刀,精钢所锻,不轻不重,十分的称手,刀身明亮,直可印出人影来。骆钢曾问他:“你舍去一双眼睛,只为换回一身武功,是要寻仇麽?”何燕常便笑了,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寻仇?”寻谁的仇?沈梦麽?何燕常愈发的好笑了起来,若真要说起寻仇,倒该是沈梦来寻他的仇。他彷佛从来不曾细细的想过这件事。他只知道,他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可骆钢一问,他头一个想起的,便是那时在他面前,一把利剑,生生刺穿阿谌後心的沈梦。他的确想杀沈梦。当真的想。他每每闭上眼,想起那一刻阿谌在他面前缓缓的倒在地上的情形,他就想要杀了沈梦。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想要杀掉一个人。曾经有过的一点点欢喜,都已经如死灰一般,烟消云散了。若是再见,不是他杀沈梦,便是沈梦杀他。沈梦恨他,这个他是知道的。自香雪山庄再次再见後,沈梦就丝毫也不曾掩饰过心里的恨意,冰冷的彷佛变了一个人。或许是为了那七年在圣天教中雌伏於他身下的屈辱,或许是为了家破人亡之恨,又或许是对於权势的渴望,沈梦恨他,想要亲手杀掉他,想要折磨他,想要他低头,这些,他如今都已经知道了。又或者,许久之前,他已经隐约的有所察觉了,所以才想要补救,想要对沈梦好些,再好些。可惜,沈梦早已不是七年前他在留南山中看到的少年了。那个叫做沈雁林的十三岁少年,那个身背大剑,人却还没有剑高的少年。那个傲得不得了的小家伙,只被他那麽隐晦的轻薄了一句,便气得不得了,眼里彷佛要喷出火来一样瞪着他,一张白玉似的脸也涨得通红,像个浑身是刺的小刺蝟,又像一只咧着嘴,呲着牙,不许人亲近,也不许人摸的小老虎。明明怒气冲冲的,却又好看得令他心动。其实从头到尾,心动的,也不过是他罢了。他那时到底为了甚麽,竟会觉着,总是在他面前垂目低眉的沈梦,对他,也是有一些些心动的?大约是不能替他真正解毒的缘故,骆钢对他,总有些歉疚,知他使刀,便取了一把钢刀送他,说:“此刀叫做鸳鸯刀,可以做单刀使,”说着,把刀一分,竟然是雌雄两把,“可以双手使。”何燕常接到手中,看两刀合做一把,竟然天衣无缝的一般,丝毫也看不出来,便笑着说道:“你哪里得来这样一件稀罕的宝贝?”骆钢“呵”的笑了一声,半晌才说:“这是我仇人之物,他坏我一双手,我取他一对刀,也不为过罢?”又说:“怎麽,何教主不敢用?”何燕常笑了起来,骆钢心里转什麽念头,他毫不在意。他把那刀拿在手里舞了一路,才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