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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作业写完后,去画室练习速写,晚上回来检查。”江萍也看到了上边写的内容,“舒老师这……”“阿姨。”游屿打断,“一会我进去画画,您到下班时间就可以走了,不需要告诉我。”江萍只和舒少媛说好在游屿住院的时候陪床,游屿出院回家后江萍早上八点来,下午六点半做好饭就可以走了。江萍犹豫:“你这腿,阿姨今晚再陪你一晚,舒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没关系,游屿摇头:“我进画室后一般不会出来,您一个人待在客厅也怪无聊,明天早上我想吃皮蛋瘦rou粥,麻烦您了。”江萍还欲说什么,游屿自顾自转动轮椅缓慢向着画室走去,他听到身后中年女人发出略微微妙的长叹,一时间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复杂,不过也没持续多久,摸到画笔那刻他便什么都忘了。画画是一件需要持续的事情,哪怕放弃一日,再拿起画笔的时候,手感与心境也会不同。画架正对面的墙上挂着舒少媛今年颇为得意的画作,舒少媛给这幅画起名,整个画面的色调是那种灰蒙蒙的暗蓝,昏暗的海面上漂泊着一艘小船,船上站着无数被淋湿羽毛的海鸟。海鸟雪白的羽毛被狂风撕裂,支离破碎地散落在船身,连带着它们身上凝固了的鲜血。游屿曾经以为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汹涌,但舒少媛解释这是暴风雨离去后的喧闹。舒少媛对游屿寄予希望,她说你会比mama在画画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握着铅笔的手忽然重重落在第一个线条结束的末端,脆弱的H铅芯发出“嘎嘣”脆响,飞落至游屿右腿上。游屿从铅笔盒中找到刀片重新将铅笔削好,将握笔的手换成左手,右手放在膝盖上。他左右手都可以画,不算是左撇子,但左手画出来的东西比右手流畅。晚上九点半舒少媛打来电话,今晚不回家,游屿提醒舒少媛晚上别喝太多水,第二天容易水肿。舒少媛笑着说mama知道啦,宝贝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喔。“嗯,反锁门后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检查天然气。”游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mama,你也注意安全。”挂断电话后,游屿双手握着听筒,静静听着里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一直等到听筒不再发出嘟嘟声后才将其重新放进话筒卡座中。他把家中所有照明灯都打开,然后回画室关门闷头画画。舒少媛规定每次画画不得于六个小时,从小养成的习惯使得游屿就算没有舒少媛的监视也能平心静气坐六个小时以上。一幅画完成,指针恰巧走到十二的数字上。游屿甩甩发酸的手,又揉了下略微不适的腰,自己接了杯温水吃药,休息前将床头的闹钟定好,折腾着自己上半身,出一身汗后才勉强挪到床上。小区里的路灯在室内灯光熄灭后才露出身影,游屿睁着眼看窗帘上的昏黄色,睡了醒醒了睡,腿上有伤又不能随意乱动,白天睡得多,此时失眠难受的要命。他睁着眼等到闹铃响起。凌晨四点半。这么多年舒少媛负责游屿的一切,又好似什么都不在意,放纵与管控的夹缝中,游屿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大着胆子和舒少媛要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台电脑。电脑离床边很近,游屿从床上坐起,倾身将电脑打开。电子屏幕在昏暗中泛着蓝光,一周没碰鼠标上竟然落了一层薄薄的灰。联网登录QQ,打开动态进入游戏,游屿对着屏幕啧了声。他点击常用联系人列表第一个亮着的头像,双击对话框,发出时隔一周后的信息。“趁我住院每晚偷我菜要脸吗?”滴滴滴,很快对方便回了消息。“你怎么不说我每天晚上不光要收我自己的菜,还要帮你种?从你这拿点报酬怎么了?昨天你的牛饿了也是我花钱喂的!”游屿眼皮一跳,鼠标点了几下,果然看到自己为数不多的金币在自己离开这几日消耗殆尽。“我杀了你。”游屿又打字道。第五章对方厚脸皮发过来一个笑嘻嘻的猫猫头表情。想当年QQ游戏中,动态页面的农场颇受欢迎,男女老少只要家里有电脑的都玩,每天种菜收菜,为了防止好友偷菜甚至半夜定表起床,为的就是自家菜田里的宝贝一棵不落收入自个囊中。此风潮席卷全国各地,但游戏始终有时效性,就好像渣男总能找到下一个备胎那样,一年后又是新的游戏取代其国民地位。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时代的眼泪。但对于游屿以及正在和他聊天的这位来说,风潮还未散去,持续性极强,比下雨天风湿来得都要持久。和游屿一起执着玩农场种地的是游屿发小,比游屿小一岁,叫傅刑。傅刑父母也是南大老师,和游屿家上下楼,傅刑住在他家头顶,从小没游屿活得这么有目的性,散漫随性说的就是他。傅刑又发:“我听我妈说你从二楼跳下来,我还担心你摔死我们的菜怎么办。”游屿扯了下嘴角,“全继承给你。”“行。”傅刑立即回道。去你的,有没有良心,游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键盘回车键,然后再全部删掉。“你家有人吗?”傅刑又道。游屿:没有。“?”傅刑发来问号后又连忙问,“就你一个人?”游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发来几个字——你等等。校职工楼时间久,不怎么隔音,很快游屿便听到楼道处传来关门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匆匆,游屿蜷起手指,门外响起男生急促的敲门声,“游屿?游屿开门……”“我不急,你慢慢来。”傅刑似乎是想到游屿腿脚不方便,又补上一句。其实游屿家门外的花盆底下有备用钥匙,但游屿临睡前将钥匙插在锁芯内,外头的人打不开,只能游屿自己再折腾着从床上一点点挪到轮椅里。好在轮椅与床差不多平行,不至于一屁股坐下去整个人连带着轮椅翻过去。傅刑没耐心等,但游屿身体状况又让他不得不按捺焦急,一直到游屿满头大汗转着轮椅开门的时候,傅刑手中的烟都抽了一整根。游屿面对烟雾缭绕,毫不留情地将门扣上,傅刑立即发出一声不满,紧接着将门捣地砰砰响,整个楼道都能听到,游屿只跟他隔着一扇门,每一声都恰到好处地捣在他跳动脉搏的频率上。游屿经常觉得傅刑站在自己身边,做出一些脑回路匪夷所思搞笑又叫人恼怒的事情,让他感到傅刑这人是不要脸的。游屿又猛地开门,对着傅刑心平气和道:“下楼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