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5
从未有过的冷漠。他轻哼一声:“这是你的不对了,平城公主。”“你……你……”高乐君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止不住地淌。多可笑啊,所有人都羡慕她是皇帝最宝贝的女儿,是大宁的公主,可她身陷囹圄,甚至选不得自己的夫婿,只得如同雨打浮萍,任由东西么?那人和她才是一样的,身在乱世,有个不能忤逆的父亲,所有的事都要按照朝臣、宗族的话去做,否则就不孝不忠不义!只有他才懂自己,但是如今连这个人也帮不得她了——“平城公主是天上月,环一介书生,不过南楚质子,性命只在陛下的一念之间。公主爱重,环感激涕零,身边别无长物,唯有这柄云浮如意,聊以相赠。望公主不嫌弃,日日陪伴,也如同环对公主之心……”“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先前,我不该对公主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公主,公主殿下日后莫要再前来了!我的父皇在江宁为我选了一门亲事,求娶殿下,环不敢当。”“柔然苦寒,郁久闾氏已有正妻,乐君岂能过去做妾。本宫托大,乐君母妃去得早,也算她半个娘亲,留在京城有什么不好——”“公主,莫要再逼李环了!”“太师膝下嫡子元瑛如今在三秀堂做编修,清闲差事,没什么出息。那个庶子元卓迩倒是一表人才,锋芒毕露……”“乐君,南楚风光更甚北地,倘有一日,你可愿随我泛舟太湖,结庐而居?”……父亲逼迫她出嫁,与那南楚质子的事想必他们全知道了。最可笑的是李环,上一次会面还是结庐而居白首不渝的誓言,如今却成了她苦苦相逼?女子名节受辱事小,可她却无法左右任何事!何不一死了之?空洞目光瞥见手边金刀,原是为了切割食物的精致摆件,外观远高于实用性,高乐君舌尖发苦,不堪其扰之下,以极快的速度拿起了那把刀。接着便不由分说朝胸口插下——“皇姐!”第14章乘月看花上酒船(四)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高乐君眼睫轻颤,再睁开时却见一个年轻男子正握住自己的手,制止了那把锋利的金刀再进一寸。而周遭侍卫已经跪了一地,皇帝缓过了气,急急走下阶梯。男子面容尚带着两三分少年气,浅灰眼瞳里七分都是嘲讽。他手腕微动,金刀坠落时被空余的手接住,他并不在意被割破了掌心似的,反身一跪,双掌展开将那把金刀呈给走到面前的皇帝,不发一言。“放肆!”皇帝怒道,扬手便要打。高乐君泪痕犹在,一双红肿杏眼却不服输地瞪着皇帝,只等那一巴掌落下。但却又被拉住了手,这回是豫王高泓。“皇弟何必呢?”他说话速度慢吞吞,自有一股和风细雨的悠然,“气坏了身子,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乐君年纪还小,一时说到嫁人这种大事,反应也是情理之中。不如这样,叫她回琅华苑好好儿想几天,弟妹们劝一劝,可否皆大欢喜呢?”他劝着皇帝,贺兰明月只低着头不语,突然被拉了下胳膊。偷偷抬起眼看见高景,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他坐得离高乐君近,可一直毫无动作,这时才起身做了个样子:“儿臣附议。”稷王并不表态,只道:“皇兄,莫要为这点事气坏了身子!”众人七嘴八舌地劝解一通,再有别的怒火也发作不出来,闹剧倒是就此收场。皇帝仍然气着,但高潜强硬地将他带去明堂给御医诊治,待到皇帝离开,其余人也各自散了,高昱似乎想对高乐君说点什么,被凌贵妃制止,一步三回头也没说出话。北殿没了这些皇亲国戚,清净得多。独孤皇后环顾周遭,只嘱咐女官收拾,自己便去就寝,看也没看高景一眼。待到连皇后身边的侍女都退出北殿后,高景这才拉一把贺兰明月的胳膊:“起来罢,人都走了,还跪着做什么?”贺兰的腿有点打颤,站起身后看向高景,半晌道:“殿下之前……料事如神么?怎知陛下已经有消息了……还让属下去查公主和、和那位南楚皇子的事?”“非也,什么料事如神,孤不过是见了一次李环。”高景笑得狡黠,“和皇姐比起来,他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呢!”贺兰明月不解道:“为何?”高景道:“否则你以为孤与稷王叔真能心灵相通?”贺兰明月恍然大悟道:“殿下的意思是,一切都是那李环设的局?”高景摇了摇手指:“不能这么说,但与他脱不开干系。如今可算遂了李环的意……孤喜欢聪明人,改日或许可以结交,你说呢?”贺兰明月向来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只道:“是。”“你今日就不该去接那金刀。”高景道,抬头望了望月色,襟袖间清风凉爽,顿觉身边满脸疑问的小侍卫也可爱极了,心头一软勾过他的手,“罢了,接就接了,叫她出事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贺兰?”“在。”“今夜凉爽,你让孤牵着走回摇光阁吧。”贺兰明月不敢拒绝,却吞吞吐吐,走出两步后,他握着高景一双冰冷的手,突然道:“殿下的手,在夜里比白天还要冷。”“嗯?”高景一笑,凑拢了他,“你可知为什么吗?”贺兰:“请殿下赐教?”高景拍了拍他的手臂,平视前方,步伐半分不乱。他走进了一地月光,回廊的灯火昏暗,照不出他的影,突兀地整个都脆弱,让贺兰错觉他抓不住。尚在好奇为何高景没了下文,贺兰却听见身边的人抓紧他的手,道:“孤这双眼睛夜里眩光,总有些失明之兆,看什么都只有影子。这事儿可不能让父皇和其他人晓得,否则孤的东宫之位……如何手到擒来啊?”他心头一震,险些绊住了脚步,用了极大力气才如常地走下去。“那殿下这事不曾告诉别人,连御医也不知道么?”贺兰明月强装镇定地问,心头飞快地盘算,却还垂着眼睫装老实。不知是真的因为看不清还是旁的,高景嗤笑一声:“现在只有你和阿芒知道了。”贺兰明月差点咬了舌尖:“我……?”竟忘了尊卑,高景反而越发得趣:“对啊,阿芒jiejie自小照顾孤,那时还没什么心机,夜里看不清急得大哭,她却板着脸告诉我不要再向旁人。现在看来,阿芒jiejie也早有打算,孤不怪她,却更觉得她可堪大用,若不是个女子……罢了,贺兰,你别想打什么主意,孤既然告诉你这件事,有的是办法教你说不出去。”贺兰明月识海中的波澜未散,而今又是一阵汹涌,猛地站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