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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经理又说,“做到今年年底就不做了。”我低头写欠条,说:”四万遣散费太多了。”写好了,我递给范经理,范经理接过去,抽烟,看着欠条,颇琢磨地说:“你的字蛮可以的。”我摸摸脸蛋:“人也不赖吧。”范经理翻个白眼,嗤之以鼻:“小屁精。”他大手一挥,漫不经心地说着:“你不是以前读什么医什么的嘛,当医生是没戏了,你就学学什么护理嘛,你看老龄化这个趋势不得了,现在很缺专业护工的。”说完,他一清喉咙,把欠条随便塞进裤兜里,摆了下手:“走了啊!”我送他到门口,他摸了摸自己油光发亮的头发,来了句:“别什么s,s的叫他,他有名字的,陆影。”“哪个影啊?“范经理双手插进裤兜,低着眼睛,低着头:“影子的影。”他看着他自己的影子,还说:“名字是阿丰起的。”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这个故事我想和盒盒分享,我微信了他,他没有回我。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下了,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有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勉强撑开眼皮看了看,看到一道穿了红裙子的身影,裙摆蝴蝶似的从我眼前翻飞过去。我想是秀秀。她要走。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这里终归不是她的家。我是她的假哥哥,她是我的假meimei,妈是假的,爸也是假的。人总要回真的家,和真的亲人团聚。秀秀和我说了声:“我出去一下。”我翻了个身,呼呼大睡。我不关心,不想关心。我只想休息,睡够,吃饭,吃饱,zuoai,做得大汗淋漓,被高潮洗礼一遍又一遍。睡到下午四点我就去了好再来,地下室还没开张,门厅冷落,我拿了扫把拖把抹布打扫卫生。范经理咚咚咚咚从楼上下来,看着我就问:“你吃错药?”我说:“打扫干净点,文物局看到说不定嘉奖你维护有佳,早点把房子维修好还回来。”范经理站在楼道上弯着腰和我说话:“还回来也没你们待的地方了!”我低头扫地,他大声问我:“听到没有??”我点了点头。晚上没什么客人,有也是十来分钟就完事的,有也是光打飞机,光用嘴,不插的,我做得很没劲了,下了班逛去了四季广场。四季广场周围也拉上了扫黑除恶的横幅,比好再来附近的更长,内容更丰富,说什么万众一心打击黑恶势力,保障老百姓的幸福感,稳定感。四季广场也没什么人,我在电线杆边站了一个多小时,只有两个行色可疑的中年男人朝我投来过问询的眼神,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和我去了厕所隔间。我问他,你是不是在家不幸福?男人说,别他妈废话了。我们脱了裤子,他干我。我说,你用力点。男人嘴里喊着,干死你,干死你,力道却不大,我被他越干越清醒,到后来,他抓着我的屁股从我后面干我,一下比一下疲软,我靠在墙上,点香烟,抽烟,烟还能拿得很稳。我只好去酒吧找对象,我很久没去酒吧了,业皓文爱去酒吧,爱和人攀谈,聊这个聊那个,好像这样稍后上床的时候就能更投入,高潮就来得更容易。我去酒吧,只是为了用酒精麻醉自己,酒精能让我上床的时候更投入,能让高潮来得更容易。我不爱和人攀谈,尤其是酒吧里的人,他们说着说着就要哭,一个赛一个苦大仇深,在昏暗的灯光,哀伤的情歌或是动感的舞曲,烈酒的混合作用下,人人都觉得自己其实一无所有,自己世上最孤独,最凄惨,最可怜。我在酒吧里找到一个自称音乐制作人的男人,头有些秃了,牙齿不怎么整齐,身上喷木头味的香水,我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我和他去快捷酒店睡觉,因为他说他还有两个朋友晚一些会过来。我和他们三个人滚在一起,有一个人的手指很长,很灵活,他摸我的yinjing,用手指干我,两根手指,三根手指,我说不够,我骑在他身上,屁股吃住他的yinjing,我还是觉得不够,我抓了另外一个人过来,我给他koujiao。上面下面都被挤满了,我放松了,满足了,男人射在我嘴里,还尿在我身上,射在我屁股里,用酒瓶堵住我的屁眼,jingye流进玻璃瓶,和金黄的啤酒混在一起。我喝那瓶酒,打了个酒嗝,我闻到那个酒嗝的气味。像性爱的味道。事后,他们三个轮流唱歌,一个唱歌辱骂前男友,一个辱骂前女友,还有一个辱骂前女友的家长。我笑得直不起腰,躺在床上抽烟。他们轮流洗澡,陆续离开,我继续抽烟,看电视,深夜的电视在播健身器材的广告,一个男模特在跑步机上跑得气喘吁吁,一身肌rou上都是汗。我对着他打飞机。射出来后,我穿好衣服也走了。游荡回宿舍楼下时,我看到了秀秀,她身上确实是一条红裙子,她在往楼下搬花瓶。搬到一片水泥空地上,那里已经放着两只花瓶了,她把怀里抱着的花瓶放过去就是第三只了。我坐着抽烟,她经过我,我们没说话。她进进出出,爬上爬下,好几个来回下来,把先前买的十只花瓶都搬下来了。花瓶们一字排开,很像我在杂货店里见到它们时,它们被陈列出来的姿态。那时,它们边上是一块纸牌,上面写:清仓跳楼!五十三只!我问她:“你也不要它们了?”秀秀摇摇头,拿起一只花瓶,举高过头顶,她啊地尖叫,叫得很大声,中气十足,她把花瓶往前扔出去。花瓶摔得粉碎。我看楼上,看周围,零星几扇窗户亮起了灯。秀秀举起了第二只花瓶,仍旧举高过头顶,尖叫,往前扔。我说:“你发泄归发泄,不要扰民。”秀秀不看我,举起了第三只花瓶,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滴下汗,说:“我今天本来是去杀人的。”我看着她,她闭上了眼睛尖叫,扔花瓶,原地跳起来,大叫,怪叫。居民楼里有人喊话了:“发什么神经!!”秀秀吼回去:“搞艺术!你他妈懂个屁!!”我笑出来,秀秀搬起第四只花瓶,想举起来,纤瘦的手臂摇摇晃晃,她举不动了,只好就这么把它砸到地上,花瓶没碎,她抱起它,砸了第二次。花瓶还是没碎。我起身,走过去,抓起那只花瓶扔了出去,花瓶碎开来了,碎片一片一片很大块。秀秀叉着腰喘气,道:“但是我没有下手。”我说:“杀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秀秀左右看看,找到一块石头,举起石头扔向那些花瓶。一只花瓶碎了道口子,我也捡了块石头,往列成一排的花瓶身上扔。一块瓷碎片飞起来,飞到秀秀脚边,她捡起来往地上砸。我的脸上溅到了些许血沫。我擦了擦。秀秀继续捡碎片,砸碎片,一边砸一边说:“不是因为不容易。他脱光了衣服,一点防备都没有,我要拿剪刀戳死他,剪下他下面,我要煎了它去喂狗,我可以做到。我还会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