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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方唯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神色有些担忧。“为什么非要去补习班,比吕士的成绩明明很不错。”绪方唯不解地问道,说是“不错”已经非常委婉,柳生比吕士几乎是从设定书里走出来的优等生,各方面都完美的让人惊叹。柳生并没有在青梅面前自谦,他平静地回答,“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这算什么理由啦。”绪方唯小声吐槽了一句。柳生比吕士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一丝不苟地遵照着优秀的模板成长,仿佛有什么规矩框住了他一样,循规蹈矩之余,也不免让人觉得难以接近。这种特质让绪方唯一度担心他的人际关系,就连小时候放学回家,不管她走了多远,也一定要回头等柳生跟上来,长年累月的习惯无法说改就改,即使柳生已经成为了非常优秀的少年,她依然觉得自己对他有某种必须关注的义务。“那么,你希望我应该去做什么?”柳生看着她莫名其妙忧愁起来的长辈模样,显然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的抽风,面不改色地问道。“……嗯?”绪方唯思索了一下,卡住了。她本想建议柳生去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可是在她的印象中,柳生并不热衷任何事情。因为前辈的邀请,他在国一的时候加入了高尔夫社团,之后又因为仁王雅治的口才实在卓越,转而加入网球部。不管在哪个社团,他的成绩都很不错,但是……这就跟他考试很厉害一样,绝不能称得上是因为热爱。他偏好悬疑,却也会在看到一半后大方地出借,原因是“已经猜到结局了”。因为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目的,他好像从来都不执着于任何东西,更加不会以此为傲,对他来说,这些事情普通的不能成为加诸己身的荣誉。这样的柳生比吕士……如果有一天,会为了什么事情改变自己的行动轨迹,那才会变得很奇怪吧。这样说起来,维持着‘优等生’模板的柳生才是最正常、最让人放心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像国中生。”绪方唯放弃了建议他扩展课后生活的想法,趴在窗台上,“每天都这样,不会辛苦吗?”柳生下意识地握紧了书包带,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又放开。隔着不远的距离,他在月光下与女生对视。谁也分辨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不会。”他好像非常郑重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又简短地像是在随口敷衍。*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偶尔泛起细微的痒。即使从社团请假,绪方唯依旧会在家政教室以外的许多地方与丸井文太狭路相逢,她有时候不知道心思敏感的少年究竟有没有看出自己尽力隐藏的排斥,他总是大大咧咧的样子,笑容灿烂到让人觉得刺眼的程度。即使知道迁怒是毫无道理的,但看着他一无所知的模样,还是会忍不住泛起一丝诡异的不满。然而少年总是很敏锐地化解她的情绪,例如眼下。“来看周末的比赛嘛。”课间休息,分明是隔壁班的少年却在前桌的座位上侧身,一只手搭在女生的桌沿。绪方唯没有理他,继续写着练习题,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可惜,这并不能让少年退缩,他搭在桌边的手得寸进尺地覆盖在习题本上,让女生无从下笔。绪方唯举着笔,悬停了半天,有一种干脆把笔尖戳到他手背的暴躁冲动。少年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反手摊开手掌。“……干嘛啊?”女生无奈地问。“你不是想试试吗?”少年还在无所谓地吹着泡泡糖,似是对这举动中蕴含的恶意毫无所觉,好奇地问,“你要试试吗?”听上去只是一场普通的玩闹。“……”女生垂眸,视线越过笔尖,投向少年不设防的掌心。好生气。莫名其妙在课间出现的少年。被打断的解题思路。无法回避也无法拒绝的邀请。源源不断的黑色雾气在心底悄然滋生,她索性按下笔尖,尖锐如同针头的笔终于落在少年的掌心纹路上。本来已经做好被她报复的准备,就当做那天吓到她、让她受伤的对等代价,然而预想之中刺痛感竟然没有出现。那支笔在他手上轻快地游走,好像在画着什么东西。丸井文太似乎反应不过来一般,唇边的泡泡糖‘啪嗒’地在空气中发出极细微爆破声,唯独在他心里被无限放大。微凉的触感像羽毛拂过,在落笔处调皮而快速地勾勒。花了好大的力气,少年才忍耐住细细密密、无法遏制的痒意,没有绻起手指。他的视线呆呆地停驻的地方,没有预料之中的报复,只有一个简笔卡通小人,正火冒三丈地在他手心跺脚。以及女生完成这幅创作之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多么幼稚又无谓,抬手抵着额头、低垂的脑袋和懊恼的神色。丸井文太只觉得痒。他猜想她会拒绝他、会伤害他、会想方设法地逃避他。可这些天以来,他仍要佯装无知的模样,凑上来验证她每一次掩饰的并不高明的排斥。少年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总有一种骄矜、想要占有的任性。而此时此刻,他倒是宁愿她一直虚伪地拒绝下去,即使心底的不甘堆积,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法自控。从胸腔到五脏六腑,血液流动的每一个角落,全都泛起那种不知从何而起、也无法轻易喊停的痒意。如果说,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他们相遇,在丸井文太看来,这一刻像是分界线一样明确。在这之前,他只是觉得有趣而不断试探。虽然并不是什么比赛,但就在这一刻,他好像稀里糊涂的丢失了他们之间的主导权。“咳。”把他从纷杂思绪中拉回来的,是女生一声尴尬的低咳。她从抽屉里抽出纸巾,别过头刻意躲避自己的大作,“……抱歉,擦一下吧。”因此她也没有看到,少年只是安静地将纸巾攥在手里,并没有配合她毁尸灭迹的意思。他弯起唇角,又露出那种过分率性的笑容,他其实知道怎么样最让她心软。“不生气了么?”片刻沉默后,女生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笔,“周末不是要比赛吗?”“原来你有在听我说话呀。”如果由别人说来会显得讽刺的话语,在少年毫无心机的天真表象下,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真诚感,“太好啦。”“……”无名的怒气在少年闪闪发光的眼瞳中找不到着力点,只好渐渐如烟般消散于无形。绪方唯不得不承认,不管围绕着丸井文太的异常现象多么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