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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二哥聊起大漠长河,江南飞花,一切就好像跟昨天一样。”荣王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没有接话。姜雍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追忆过去,本来是荣王最喜欢做的事。但是这些天,荣王的追忆越来越少了,因为他明白,一切和过去都不一样了。她刻意改变了弹琴的指法,改变了曲子的意境,甚至改变了不少喜好……这一切都是为了告诉他,水中捞不起月亮,过去的一切早已过去了。“你昨日不是说想出门逛逛么?”荣王换了个话题,“我陪你去吧。”姜雍容没有出门的自由,但有荣王陪同便可以例外。以前姜雍容很少逛街,哪怕是在精力最旺盛的小时候,她对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多少好奇。偶尔逛上一两次,也只是发现世上最好的东西已经在姜家,街市上的东西根本不值一看,从此不再浪费时间。可现在姜雍容好像突然找到了逛街的乐趣,她先是去买了几件首饰,然后便荣王去三元楼吃饭,点了一壶冰雪烧。冰雪烧是京中有名的烈酒,她给自己斟满,一口气连喝了三杯。荣王目瞪口呆:“阿容,你何时有了这么好的酒量?”“在北疆的时候练出来的。”姜雍容道,“跟北疆的烧刀子比,这酒实在不算什么。”她说着替荣王也斟满,然后将两只杯子轻轻一碰,“干。”*姜原的书房内,夜枭展开手中长长的字条:“……大小姐与陛下喝完酒接着去了布庄和银楼,另外还去了绸缎铺子,最后到了思仪的胭脂铺。”“待了多久?”姜原闭目养神,问。“进去已经有近两个时辰了,现在还在。”“盯紧了。”“是。”没过多久,一名暗卫走来,呈进两样东西。这一次除了字条,还出了一封信笺。一张是暗卫的汇报:“大小姐已经离开胭脂铺,离开前留给思仪一封信。”当然,在姜雍容离开后,信被暗卫截获了。姜原:“念。”夜枭展开信,正要开口,忽然顿了顿,然后才念出声:“正红玉桃胭脂一盒,品红金桃胭脂一盒,同色口脂一盒,天香面脂一盒,茉莉香粉一盒,玉簪粉棒十二支……”姜原睁开眼睛,伸出手。夜枭将信奉上:“似乎是大小姐开给思仪的订货单子。”姜原道:“让她亲自出门一趟,不会这么简单。”但无论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藏头排尾看,它就是一份订货单子,看不出半点不对。“接下来再看看吧。”姜原道。没有接下来了。姜雍容逛完街回来的当晚便发起了高烧,烧得直说胡话。姜原坐在外间,看着四名御医从里面从来,问道:“如何?”“大小姐风邪入体,寒气甚重,又兼心绪不宁,以至肝气郁结,须得静心调养。”御医们道,“下官等这就是去开个方子给家主大人过目。”这几名御医里,有两名是姜家养着的,另外两名是从宫里请来的,都不可能替姜雍容编谎。请御医自然会惊动荣王,荣王此时就和姜原一道坐着,眉头深锁,异常沉默。姜原道:“陛下请放心,臣一定会好好照顾阿容,必不会误了吉期。”荣王像是愣了一下,然后道:“我只是在想,古话也许不错,新人婚前不宜见面,见面则大不吉,也许是真的。”姜原道:“不管是古话还是习俗,皆是规矩。而只要是规矩,都是人定的。陛下是万乘之尊,想要守别人的规矩还是自己定规矩,皆由陛下说了算。”荣王望着内间的月洞门,珠帘还在微微晃动。“罢了。”荣王起身,离开前,命御医们,“尔等务必好好替阿容医治。”御医们齐齐跪下领命。姜原看着荣王离去的背影,问夜枭:“他和阿容白天可是有什么不对?”夜枭道:“若有不妥,暗卫应该会回禀。据暗卫说陛下和大小姐相处甚欢,大小姐在胭脂铺养颜保养,陛下便一直在外间等。”姜原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里间。姜雍容躺在床上,满面通红,眼睛闭着,一双手却对着空气中挥舞,口里直嚷道:“母亲!母亲!大哥!二哥!二哥……你在哪里?二哥你快来啊……”丫环婆子们拧手巾的拧手巾,按手脚的按手脚,俱是忙得一团乱。姜原走过去握住那只伸到空气中的手,“阿容乖,二哥来了。”“二哥……”姜雍容握着他的手往脸上偎,忽地扔开,“不是,不是二哥,不是!二哥……我要二哥……二哥你快来,母亲和大哥走了,他们不要我了……”姜原皱眉。“家主大人……”御医进言,“眼下这种情形,一定要让大小姐静下来才行,静养静养,先静才能养,若是睡不安稳,药力也会大打折扣,到时不单赶不上吉期,万一神思错乱,可就后患无穷了。”姜雍容躺在帐内,头痛欲裂,身体滚滚发烫,极力保持着脑海中的一线清明。她一面胡言乱语,一面用尽平生力气,脱出了丫环们的掌控,脱落到床下,肩膀狠狠地撞在踏脚上,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只闭着眼挣扎,像一个被噩梦魇住了的孩子:“二哥快来,二哥快来!”自她回到姜家,就没有见过姜安城。她向下人们问起过姜安城,下人们都说二公子抱恙在身,在院中静养,等闲人不得打扰,看来和她一样,算是被软禁起来了。吉期已经定下,她现在既不能病,也不能病,总之绝不能出半点事,为了在吉期到来之际给出一个完整完美的皇后,父亲应该什么都可以做。果然,没过多久,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阿容我来了,你这是怎么了?”“二哥……二哥你别走……”姜雍容心满意足地握住他的手,将它贴在自己脸颊上,脸上的安心全然不需要表演——二哥的手很暖,声音很稳定,这便说明二哥虽然被软禁,但人没事。“二哥在,二哥不走。”姜安城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在母亲和大哥离去的那段日子里,两兄妹就经常这样靠在一起,像两只被遗弃的小兽互相舔着伤口。忽地,姜安城感觉到姜雍容的指尖在他的手心上轻轻划动。她在写字。——假。——装。——服。——软。*姜雍容服了药,终于安静地睡下了,姜安城放下帐子,忽然注意到,姜雍容的枕边放着一对瓷娃娃。再一细瞧,乃是之前风靡京城的光明菩萨与灵台神女瓷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