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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硬是被这一波突如其来的烦心事闹得浑身是汗。她吹着冷风往回走,脚下是漂浮的,思路是混沌的。走到小区门口时她再度清醒过来,站在路边打了个电话给凯文。江逾白一直不让她跟凯文联系,这阵子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她也没找到机会跟凯文联系。凯文完全不知道宋妮娜突然的刁难是不是受了江家的指使,那天江逾白从家里出来以后,凯文第二天就被停职了。“就我看来,宋小姐可能真的是把江先生当偶像的。”凯文还是很理智,“在霁云的时候,她就来找过江先生几次,只是江先生一直都没有见她。她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再三嘱咐,让我要好好工作,照顾好江先生。”所以宋妮娜是真见不得江逾白为了林臻抛弃一切,她大概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林臻想了想,又问了江逾白耳鸣和头痛的事。江逾白只在除夕那天夜里发作过一次,第二天也很快好了,但是林臻一直放心不下,平时一直留心观察他的状态,总担心他不舒服也忍着不说。“江先生本身并没有什么器质性的病变,突发的耳聋当时也治疗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当时就说,以后再出现耳鸣之类的情况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心理因素了。”凯文还是完全公事化的口吻,“本来吃的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放松精神的,跟抗抑郁类的药物很相似。不过药早就停了,他现在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减轻精神压力,否则再出现问题的话……”凯文没有说下去,林臻也懂了。再恶化的话,可能就治不好了。“去年江先生在美国的时候做过电击治疗,你知道吗?”凯文问她。PO18无声奏鸣曲73.你的眼神骗不了人。73.你的眼神骗不了人。林臻下意识地摇头,反问道:“为什么要电击?”“那段时间他心理状态非常差,虽然听力是很快就恢复了一大半,但是对他来说,声音最细微的变化都可能是灭顶之灾,常人根本无法理解那种痛苦。他竭力想要恢复原来的状态,拼命逼自己接受周围变形的声音,把所有能试的治疗方法都试过了,后来还是医生让他不要再勉强自己,拒绝再帮他做强硬手段的治疗,劝他暂时先远离音乐、彻底休息一阵子再说。不要说重新开始弹琴了,江先生后来能每天从床上爬起来,就已经是远超常人的坚强了。去霁云做执董,能每天看到你,大概是他潜意识里自救的手段。”那段时间其实很短,她也只跟他私下里见了寥寥几次,还都是不欢而散的。她还是太过自私,总是担心跟江逾白在一起会引火烧身,却从来没有真的关心过他。林臻平复了一下颤抖的呼吸,又问:“那他现在……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什么的吗?”“林小姐,其实江先生从来没有对心理医生敞开过心扉,也完全听不进去医生说什么,他只是非常急躁地想恢复正常,所以医生对他都束手无策。”凯文说,“而且我就是学心理学的。在心理咨询里,专业技术水平只占咨询有效性的一小部分。如果身边有关系稳定、三观正确、共情能力强的人陪伴的话,跟找心理医生咨询效果是差不多的,甚至更好。”林臻沉默着思考了一下,换话题问:“怎么都不知道你原来是学心理学的?做助理岂不是埋没人才了?”凯文平静地说:“林小姐,当时去做江先生的助理,是我毛遂自荐的。我明知道那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很想近距离看看天才的人生是怎样的。”“那你的感受如何?”“老天给人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他享受了超乎常人的天赋,也承受了超乎常人的痛苦。”林臻想到了她以前看江逾白练琴的时候。他的技巧其实已经近乎完美了,世界上对他不满意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他永远觉得自己的技巧不足以反应自己的内心。百尺竿头,想再进一点点都很难,江逾白给自己的压力一直都很大,所以才会一练琴就进入绝对不能打扰的状态。即便是没在练琴的时候,他还是满脑子奔腾的都是音符。所以他过了这么久都还是没法碰钢琴。两个人再度沉默了一会儿,林臻才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凯文笑笑:“我在准备申请去德国读博士。”“那真的对不起,害你也丢了工作……”“没有,读书也在我计划之内的。本来我是签了保密协议,不能把江先生的任何情况告诉别人的,现在保密协议应该也失效了。不过我想告诉你应该也没有关系,你一定不会出卖我的。”“那是当然,如果……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这些事就好了。”凯文还是笑笑:“当时说出来,你的感觉就会变成同情,那是江先生坚决不愿意看到的。林小姐,我一直都相信,不用我说什么,你也会回到江先生身边的。你的眼神骗不了人。”她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可能骗得过别人。挂了电话,林臻缓慢地往家走。折腾了这么多事,林臻回到家里楼下时,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江逾白站在门厅外的小路灯下等她。天已经黑了,寒风极冷,他应该出来得匆忙,外套都没穿,紧紧抱着双臂躲在墙角避风的角落里。林臻飞快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腰。江逾白低下头来,别别扭扭地问:“我下来了。你可以不要生我的气了吗?”林臻匆忙摇头说:“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写稿写得累了,出来吹吹风、换换脑子而已。”她拥着他被风吹得冰凉的身体,懊悔不及地道歉:“对不起,我……”她以前总埋怨江逾白阴晴不定,自己现在却也会因为一点工作上的压力就对他发脾气。她说不下去,两个人无声地拥抱了一会儿,江逾白先小小声地说:“你可以在家抽烟。那是你的家。”林臻马上心酸地摇头,“不是,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她拖着他往楼里走,因为怕他冷,就一直紧紧地搂着他腰,两个人又走得像连体婴儿一般。公寓的电梯有点年久失修,每上一层就要晃三晃,林臻住在十五楼,每次都怕电梯开到一半掉下去。江逾白大概在楼下等了她很久,又不敢走开,全身冻得像冰棍一样,林臻下意识地把他一双手塞进自己衣摆里面暖着,抱住他腰,小心翼翼地问:“逾白,如果我们回海城……我回霁云工作的话……”林臻开口问之前其实没抱多大希望,但她没想到江逾白思考了一会儿,摇了下头,平静地说:“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心酸和感动同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