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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溯辞放在阵图上,从怀中取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她腕间一划。鲜血顺着雪白的手腕落入地面,却诡异地没有渗入地面,反而被绘制成阵图的黑色粉末尽数吸收。黎桑又从怀中取出一只匣子,将匕首上的血滴入匣中,随后把匕首弃置一旁。“你是不是在奇怪明明没有蛊师,为何我能驱动这个阵法?”或许是等待阵法成型时间太长,黎桑低头看着溯辞,意外地变得话多起来,“这个阵法其实不需要蛊师也能发挥出作用,云浮宫那帮没胆子的老糊涂之所以封存琉璃宝镜,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蹲下身看向溯辞的双眼,一字一顿道:“长生术,的确存在。”“以血祭神,以命续命。”他从匣中取出一只金黄色的石块在溯辞眼前晃了晃,道:“当年从云浮宫中带出来的不止有阵图,还有这个东西。”那石块状如琥珀,内里封着一只通体漆黑、极为细小的衔尾蛇。石块在鲜血的浸染下竟开始慢慢融化,不一会儿,那只衔尾蛇便安静地躺在黎桑的掌心。“传说中魔鬼的使者,为死亡之神带去万物灵魂的亡蛇。”黎桑在溯辞腕间蘸取了一些活血涂抹在蛇的身上,那只不知被封印了多少年的蛇竟在鲜血的滋润下开始慢慢蠕动,黎桑面上笑意更深,曼声道:“云浮圣女,你这条命我会好好使用的。”或许是血液流失减缓了药效,溯辞咬着牙缓缓抬起手试图去抓黎桑手中的亡蛇,却被轻巧躲过。黎桑直起身,目光慢慢变得冰冷,“结束了。”话音方歇,黎桑蓦然翻转手腕,将亡蛇丢入阵中!溯辞拼劲最后的一点力气,试图翻身逃离。与此同时,远在前线拼杀的薛铖感受到体内子蛊的不安,目光陡沉,在击杀一个北魏士兵后蓦然回头看向营地方向。然而,激烈的战况令他无暇分神,后续的北魏将士前仆后继、如潮水般涌来。薛铖不得不将目光重新放回沙场,抬眸看了看不远处的北宫政,握紧了手中剑柄。必须尽快结束这一战!他挥剑横削,踏着仰倒的北魏士兵尸体奔向北宫政!***就在亡蛇即将跌入阵中的那一瞬,营帐门帘蓦然被掀开,同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阿一!”伴随着话音,一个小巧的身影闪电般冲入帐中,rou嘟嘟的小手嗖地一下捉住那只亡蛇,看也不看一把塞进嘴里,咕嘟一声吞入腹中。将将侧过身的溯辞被这一连串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而黎桑更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况惊得愣在原地,待好不容易回神,傀儡男童一招已至眼前。黎桑本就身受重伤,一击避让不及,被短匕刺中肩头。傀儡男童嘻嘻一笑,拔出匕首双腿一蹬,顿时将黎桑踹飞出去。这时气喘吁吁的那迦跑进帐内,扶起溯辞,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水喂溯辞喝下,又对随他赶来的营地守军道:“快去拿药给她止血!”那几个士兵被眼前景象吓得不轻,一人立刻掉头去请随军大夫,其余人鱼贯入屋制住瘫倒在地的黎桑。黎桑被这一刺一踹伤得不轻,呕出一大口血,有些发愣地看着溯辞和那迦,眼见着大夫匆匆赶来给溯辞包扎,地面的阵图被踩得看不出本来图案,黎桑蓦然大笑:“不公、上苍不公!”溯辞尚不能言,倒是那迦一声冷笑:“最见不得你们这些占星师一遇败绩便怨老天,明明是计划准备不足给人留下了线索可寻,却用一句不公来推脱。”他看向黎桑,眼里尽是嘲讽,“不过真多亏你们让我在青岩的遗物中发现了试药的布片,否则我这一身伤病就真此生无望了。”傀儡男童感觉到主人的怒意,冲黎桑龇牙咧嘴地挥了挥匕首。黎桑毫不理会那迦的讥讽,慢慢仰头看向帐顶,喃喃:“破军星黯,溯辞,你赢了。”言罢长长吐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咬破牙槽中事先藏好的□□,顷刻间间毒发身亡。“阿一,去看看。”那迦丝毫不敢大意,吩咐傀儡男童上前查看。阿一得令,三两步蹦上前将黎桑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末了还十分不放心地又冲他心口狠扎了一刀,这才扭头对那迦道:“师父,死透了。”虽惊于这小娃娃的狠辣,帐中士兵听得这句话,立刻麻利地将尸首搬了出去,又差人去给溯辞收拾新的营帐。这会儿功夫,那迦的药发挥了效用,溯辞只觉体内的蛊重归安定,那股麻痹压抑的感觉慢慢褪去。腕上的伤口虽深,好在未伤及筋骨,经大夫处理包扎后已经止血。除了浑身依然使不上什么力气、头有些发晕外,已无大碍。营中士兵很快收拾出新帐篷,麻利地将溯辞送了过去,大夫开好方子就匆匆吩咐人熬药,剩下那迦和阿一守在溯辞身边。这时溯辞终于恢复了些精神,颇为好奇地看着阿一,问:“他就这么把亡蛇吞了,不会有事么?”阿一拍了拍肚皮,得意洋洋地说:“阿一没事!”那迦解释道:“蛊虫大多都需要汲取人的精气,亡蛇乃其中翘楚,阿一是个傀儡,亡蛇在他体内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即便是别的蛊,我也有法子把他捞回来,比救你简单多了。”溯辞这才放心下来,颇为后怕地抚了抚心口,道:“北宫政行此招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料,多亏了你,否则……”她叹了口气,到底没有把最坏的结果说出口。那迦安慰她:“兴许老天眷顾,你命不该绝。”溯辞默默瞥了他一眼,腹诽:不知谁刚才说我们这些占星师动不动就怪老天的。***黎桑事败,北宫政苦苦支撑至日落时分,终究不敌薛铖,被一步步逼退回渭水城。这回薛铖一鼓作气下令攻城,本就节节退败的北魏大军士气低迷、军心涣散,守城不足半个时辰便被晋军攻破城门。北宫政立于夕阳余晖下,看着疯狂涌入渭水城的晋国大军,突然意识到黎桑或已事败。“废物、废物!”他低声咒骂,再度携剑率军迎上晋军。他不能退、也无法退。一旦撤军,面临的必是薛铖的穷追猛打,纵渡过渭水河返回北魏,也难保薛铖不会乘胜追击,且如今朝中迟迟未下令增援,那帮懦夫恐怕还在想撤军和谈之事。一旦他退回北魏,薛铖极有可能直接攻破北魏南方防线。届时就算他顺利回京,那些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的皇子们只怕要借此大做文章甚至置他于死地。北宫政怒吼着扑向晋军,内心满是嘲讽。援军不至、粮草已断,这些人就是想把他逼死在渭水城!一剑破开一个士兵的头颅,热血溅上脸颊,北宫政眼都不眨地拼命砍杀,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