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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看吧,隔壁都挂上了!”魏爸爸闻言,麻利地抱起几个大红灯笼出门了。院子里的树枝繁叶茂,灯笼挂在树丫上并不好看。魏爸爸站在梯子上把它们的位子换了又换,就是不满意。中国人追求吉利,在春节这样的日子里,出事故是不吉祥的,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魏mama一直处于自责之中。若不是她出这个挂灯笼的馊主意,也不会导致魏爸爸从自动梯子上摔下来。父亲已经老了,耳顺之年,两鬓斑白,加上常年加班加点,身体状况直线下降。这所有的一切,魏可轻毫不知情,就像曾经,云婷对爷爷的病情一无所知。母子俩连夜将魏爸爸送到镇上的医院,魏爸爸待在ICU的几个小时里,魏mama一个劲地低声抽泣,魏可轻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般脆弱的模样。好在有惊无险。魏爸爸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右臂骨折,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将不能自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可轻突然意识到这个家庭曾经多么需要他,而现在,更加离不开他,父亲若不能早日康复,公司股市就该动荡了。即使如此,魏可轻也不愿意弃笔从商。直到魏mama对他说:“可轻,我的儿子,我们魏家,就靠你了。”————魏爸爸没能在家中度过春节,这个年过得死气沉沉,根本不像魏mama所期待那样欢乐,但是难忘。年三十那天一大早,魏mama便起床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捣腾,魏可轻被她吵得也早起了。母亲在厨房里洗一只猪脚,水槽里的热水水面浮满了油渍,但平时颇讲究的母亲洗得专心,乐在其中。“妈,怎么做这么多菜?”魏可轻并不知道母亲心里那些疯狂固执但是温暖的想法。“医生不是说你爸爸不能出院吗,所以我想到医院去,咱们一家三口就在医院过年。今天年三十啊,得吃年夜饭。”魏mama头也不回,只顾着猪脚,“刚好你来了,反正也闲着无事,帮我打打下手。”魏可轻一直待在厨房门口,担心进去了反而占了本就不大的空间,魏mama背对着他,粉色的围裙没有系好。魏可轻想提醒她,却又不愿开口打搅她难得稍微好转的心情。魏可轻想起了梧声,曾经她多么委屈,他一直对她愧疚,可是在父母的幸福和梧声的幸福之间,他还是选择前者。“我能做些什么?”魏mama看了看四周,厨房里已经塞满各种厨具,再看看魏可轻,她又反悔了:“你去看电视吧,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魏可轻闲来无事,只好回房睡回笼觉。从前的魏可轻绝对不允许自己这般懒散,有人说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醒来后,魏可轻望着院子里那棵树,心想:他是真的告别过去了吧?他明明不愿意告别,只能是过去抛弃了他。土耳其没有春节,但是春节期间,这里的华人会开展各种娱乐活动,受到魏可轻这位中国邻居的影响,隔壁一家人决定到市里游玩。中午时分,魏mama装了饭菜,与魏可轻一道,搭了顺风车去医院。道路长而部分小路格外崎岖,魏mama把食盒盖子盖得很紧很紧,汤没洒,只是油汁沾到盖子上。饭菜全都冷了,魏mama一直自责。“妈。”魏可轻看不下去了,才提醒她。魏武啃着猪蹄,啃着啃着就停了:“是我不好。”“你俩是不是都受刺激了?”魏可轻阴阳怪气地指责,“我们是一家人,遇到事情应该一起想办法解决,并非是各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夫妻俩被他噎得哑口无言。突然变了一种相处模式,魏可轻更加无法适应。魏可轻心情烦躁,一个人推着轮椅在医院里晃悠,人来人往皆是步履匆匆,唯独这人,似乎享受冬夜里冷风的吹打,显得身影单薄。然而魏可轻顾不上考虑是否寒冷。他只觉得心里更加空荡,只想做一些刺激的事来填充。从前他热爱宁静,坐在书店地板上,可以看一下午书,只和小徐说话。他喜欢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写稿可以十天半月不出门。现在的他,多么不甘寂寞。很快他的身体就冰凉了,往回走时,恰巧见母亲出来在四处寻他。魏可轻呼吸一滞,低下头去抿唇。魏mama看到他,快速跑过来,为他穿上一件外套,魏可轻拢了拢衣角,这是父亲的衣服,他的还在家里。“你跑去哪了,外面这么冷,着凉怎么办?”“我不冷。”魏可轻自然不会承认。“你饿不饿?刚才你没吃饭就走了,饭菜我招呼护士们一起吃了,要是想吃东西我去买给你。”魏mama推着他往回走,走得慢极了。“不饿。”魏可轻弯起唇角,他是第一次觉得母亲平易近人,而不再是以前对他说“好聚好散”的那个人了。魏mama终于在住院部大堂停下来,她坐在蓝色塑料椅子上,魏可轻待在她身边。她看看他,反复好几次。“你有事和我说?”“我儿子还是了解我的。”魏mama颇有些得意,“是。”魏可轻弯了弯嘴角:“那你说吧,我听着。”“我给梧声打电话了。说实话,作为一个母亲,还不如jiejie了解你,我觉得很失职。”魏mama看着他,“但是,我不能妥协。你也看到了,你爸爸他现在的状况,他已经没有办法为了公司拼死拼活,未来的一切全都得靠你。”“我知道,mama。”“你会答应我的对吗?”“是。我都听你的。”魏可轻郑重点头。“好,儿子,mama很感谢你。”魏mama喜极而泣地抱住他,她压低声音抽泣着,“真的,谢谢你。”魏可轻企图安慰她,但张口无言,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任她抱着。魏mama决定留下来照顾丈夫,而魏可轻坚持回去,天一黑,等到了隔壁一家三口,魏可轻离开了。他们始终,没有一起度过新旧交替这一晚。魏可轻和那小女孩坐后座,孩子已经玩累,睡得很香。“Tomorrowwe'regoingtoenjoyotherperformance,willyougowithus?”女孩父亲问道。“No,Ipntostayathome.”魏可轻望着窗外,外面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山的轮廓。而中国,在很远很远的山的另一边,连轮廓也没有。这晚魏可轻的日记简短,他握着钢笔,笔尖抵在纸面上,他有一箩筐话想说,最后却只写下六个字:新年快乐,婷婷。按灭壁灯,室内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