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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务之急,第一要紧的是打听这位“青玄”大仙的住处。本以为京师那么大,寻人得花上好些功夫,不承想,兴许是对方甚为有名,她们随便找了间茶馆一问竟就问了出来——也不怪这地方好找,全京城只那么一家太清宫,别无分店。神宫在内城西北角,离护国寺很近。飞檐翘角在远山与绿树的映衬下透着层缥缈的意味,像是滚滚红尘里的蓬莱仙境。不知为什么闻芊一看就想到了济南雾山上的旧故乡,总觉得那建筑里总带了点熟悉的感觉。门前石阶下有个小道童在低头洒扫,她也不多客套,笑着走上前,简单粗暴地说明来意让他去通传。朗许迟疑地望向她,抬手指着大门。闻芊不在意道:“管他呢,真要认错了人,我们回去就是了。”他们俩没在空旷的长街上等太久,很快道童就小跑着出来了,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去。一听这句话,闻芊便知道自己并未看错,打了个响指朝朗许扬扬眉:“看见了没?”后者摇头轻笑。太清宫内要比京城的其他地方更加清静,袅袅香烟中偶尔能听到幽雅的琴声与诵经声。道童将他二人引入一处别馆,倒上热茶后便躬身告辞。闻芊和朗许在那间屋内百无聊赖地转悠,才拿了卷放在架子上的经书,身后的珠帘一阵响动,她转过头,视线和来者不期相撞。怔了片刻后,各自相视一笑。“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别站着,先坐。”“不敢不敢。”闻芊佯作惶恐的调侃道,“青玄道长何等人物,岂能与我们这般的无名小卒同桌而坐,小女子福薄,受不起。”楼砚穿的还是道服,不过比起昨日那身要素雅不少,他无奈地笑笑:“得了吧,你的奉承话我可不敢恭维。”说完便放下卷帘往里走,视线随即落在了朗许身上,不咸不淡地颔首,“你也跟来了?”尽管年长楼砚几岁,但朗许总是莫名地有点怕他,闻言缩在闻芊背后默默地点头。“诶,正好。”她拉住朗许的胳膊侧身让了让,“你给他瞧瞧嗓子,那方子他一直有吃,可大半年了也没见起色。”楼砚已经在桌前坐下了,闻声冲他示意,“行,过来吧。”朗许磨蹭了片刻,绕过闻芊老老实实地在他对面坐好,很听话地挽起袖子让他把脉。楼砚略诊半晌,端详他的脸色,颔首吩咐:“张嘴。”他张开嘴。楼砚拧着眉毛,颔首瞧了一阵,从他的脸色看得出,情况并不是很好:“我告诉过你这药吃了以后一日至少得喝十壶水,你是不是又忘了?”朗许急忙摇头。他神色怀疑地冷眼瞧他,良久才开口:“发声。”朗许顺从的“啊”了一声,嗓音仍旧嘶哑难耐,像口破了的锣鼓。“这药你吃了没用,那就换一副,正好前些天圣上赏了我不少雪莲,我再另外给你开个方子试试。”言语间,楼砚伸手端起茶水饮了一口,面容蓦地沉了沉,朝底下呵斥,“什么粗茶也敢拿上来?没瞧见我正招待客人么,还不去换一壶!”小道童原在旁边出神,被他喝得一怔,赶紧应声利索地跑上前来把水撤下。闻芊看着那道童出去,和朗许无言地对视了一眼,歪过头来问:“我说楼大夫,你是甚么时候弃医学道的?听说……皇上很器重你,信上怎么没见你提?”楼砚回答得很肤浅:“机缘巧合而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们呢?十一月都到济南了,耽搁了小半年才抵达京城,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末了,又问,“你们眼下住在哪儿?”知道他有意岔开话题,闻芊却并未一语道破,“住在城南太师府杨家。”“楼砚。”她语气平平,“我和杨晋私定终身了。”楼砚整理袖子的手有半刻停顿,随即他叹出一声来。“我就猜到你们俩这么折腾,迟早是有一天得假戏真做……说说吧。”换好的新茶又奉了上来,还多添了几碟糕点。闻芊借着一盏茶的功夫长话短说地把在济南的经历一一道来,期间也不着痕迹的继续试探他在京城的人脉与活动,然而无一例外的,都被楼砚轻描淡写的搪塞过去了。时至正午,道童在他们谈话期间摆好了一桌精致的素宴,虽然道士并没强制戒荤腥,但考虑到朗许的病情,楼砚还是坚持让他用点清淡的食物。饭桌上的气氛有种陌生与熟悉交织起来的尴尬,闻芊无法言明那究竟是种什么感受,先前想好的许多话与疑问,竟莫名地有些说不出口。约摸是在饭菜摆好的时候,门外的小道士隔着帘子请他示下:“真人,诚意伯的大公子求见。”楼砚正在布菜,闻言连头都没抬:“他来作甚么?”小道士手里举着个锦盒,“秦公子说有要事相求,希望真人能赏脸一见。”他将盒子打开时,闻芊发现那里面装的是一柄玉如意,通身翠得发亮,一看便知是上品。诚意伯秦君是承明三年被当今皇帝赐封伯爵的功臣之一,由于前段时日的宁王案被牵连,如今还在牢里蹲着。所以根本不用想也知道他儿子登门拜访是为的什么。楼砚只略一思忖便冷哼:“这种破烂玩意儿也送得出手,我现下不得空,让他请回吧。”小道士领命退下。闻芊拿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喝了口汤觉得没什么味道。一顿饭吃到后面兴味索然,没等她开口问曹开阳的事,午时刚过,宫里便有宦官来传圣上口谕,宣青玄真人即刻入宫,一屋子的人对此似已应对自如,很快收拾好车马。楼砚将她二人送到院中,临行前在闻芊肩头一拍,“你们在京城尽管玩儿,若遇上麻烦,来找我就是。”他言罢,匆匆回房更衣去了。小道童把闻芊和朗许引到太清宫外,两顶小轿早已备好,整整齐齐地停在台阶下。不远处则站了个身形清瘦的青年,适才捧玉如意而来的道士正在和他交谈。闻芊不自觉转过头,那青年看上去愁容满面,把被退回的锦盒又往那道士手里塞。对方仍旧例行公事的摆首。他咬了咬嘴唇,双腿一屈,险些给他跪下了,幸而这小道士动作快,扶着他的手拦住。“姑娘,该上轿了。”闻芊看了一眼唤她的道童,一言不发地弯腰钻进去。小轿晃晃悠悠,闷得人心里发慌。朗许在到家时拉住了闻芊,用手指极缓慢,极认真的给她比了一句话:“你有没有觉得,小砚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闻芊当时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