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神

    威利打开皮箱，解开里面的锁，将鲛人泪呈现在二人面前。

    德维里斯拄着手杖起身，德维索斯也迈着慢步走来。

    只见白色的鲛珠带着炫彩的偏光，静静码放在黑丝绒盒中，是那么精美。靠近时，一股特殊的能量扑面而来，悲伤而又令人眷恋。

    “确实是鲛人泪。”且品质上乘，比他们之前见过的鲛人泪都要纯粹万分。“看起来，这像是爱恨之泪所化的鲛珠？”

    “是，祖上偶得此物，一脉传到我这，德维里斯公爵大人真是识货，一眼就看出来了。”威利笑着说。

    德维里斯见状，合上箱子，示意威利坐下：“威利伯爵，坐，我想我们可以详谈，关于你新增的‘附加条件’。”他在末尾念了重音。

    察觉到德维里斯的不满，威利连忙打着哈哈：“哦哦——是、是，这是应该的，德维里斯公爵大人、德维索斯公爵大人，请坐。”

    威利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合同，递了过去。接着开口道：“除了那条矿脉，想必德维里斯公爵大人已经知道了，新增的条件之一，就是我的女儿必须许配给二位中的其中一位。”

    德维里斯身体后倾，戴上眼镜，看着羊皮纸上的附加条件，眉头微瞥：“威利，我想你应该清楚，你所提供的筹码，还不足以让我们接受这个条件。”

    威利察觉到了他们的态度，赶忙解释：“除了每月向二位准时提供十颗鲛人泪，五年——”

    他额头渗出细密冷汗：“不、不……十年。”

    没有回应。

    威利擦了擦汗，咬咬牙：“十五年！我会为你们稳定供应十五年鲛人泪！”

    德维索斯闻言，目光终于从羊皮纸上移开：“哦？十五年……威利伯爵大人有把握提供这么多鲛人泪？”

    德维里斯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二十年，每月一号上午十点之前，准时把鲛人泪送至庄园。”

    “二十年？！不！”威利激动地吼道，“恕我无法接受。”

    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多鲛人泪，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他们，只要事情办成，还怕没有更多鲛人泪吗？

    想到这儿，威利硬着头皮说：“就、就十五年！我存货就那么多，正好全给你们了。”威利哆嗦着手端起茶杯，面前二人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但……只要他们有求于自己，这事就能成！威利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合约二位也看过了，没有疑问的话，请在上面签字。”

    女仆将钢笔递到两位公爵大人面前。

    德维索斯正读到最后一条：“婚约有效期……二十年？”威利想为女儿找个丈夫，倒也能理解，但这条条约，着实有些奇怪。

    威利一脸严肃，义正言辞地回答：“是的，待合约结束，我的女儿立刻离开。”

    “无论是谁，只要在婚礼那天作为新郎到场就行。”威利补充道。

    德维索斯看向一旁垂眸的德维里斯，两人对视一眼，德维里斯竟然点了点头。

    哥哥怎么这么轻易答应了，不是说好用矿脉作交换吗？德维索斯不解地打量着他面前的哥哥，看起来很正常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哥哥可最不能接受有女士接触他了，要是真结婚了他不会疯掉吧？

    这里德维索斯正遐想着，德维里斯已经签下名，无奈的，德维索斯接着也签下，盖上笔帽，德维索斯叹口气，既然哥哥决定了，那就这么做吧。

    契约在签订的那一刻，自动漂浮起来，三人刺破指尖，按下指印，契约达成。

    “哦——很高兴能够和二位合作，那么，这箱鲛人泪还请收下。”箱子里正好摆放着十颗鲛珠。

    男仆上前提起箱子，德维里斯二人和威利握手：“失陪，关于婚约实行日，改日再谈。”

    威利亲自送两人上马车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玛丽！把莉莉丝和薇薇安带到我书房。”

    马车踏着雨声奔驰在街道。

    良久后，德维索斯实在是忍不住，转头望去，德维里斯正合眼小憩，还握着手杖：“德维里斯，怎么你就这样答应威利那老头了？”

    德维里斯睫羽微颤，面容冷峻，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两人无二的面容却品出完全不同的感觉。

    即便他们的长相是这么相像，也很难混淆。

    德维索斯完全不理解哥哥的做法，给出月石矿又如何……好吧，月石矿确实很珍贵，但也不至于拿婚姻去交换吧？

    “我想……这并不糟糕。”德维里斯看向窗外出神。

    德维里斯的思绪瞬间飘远，当威利提及要将女儿许配给他们时，他回想起刚刚在后花园，细密雨丝织就的一片朦胧梦境。

    一位身着睡裙的女孩，雨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打湿的睡裙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曼妙又令人怜爱的曲线   。

    那一刻——准确来说，是见到她的第一刻起，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击中，血液仿佛都在燃烧，不由自主地被这个女孩深深吸引。

    他忍不住想着，威利口中要许配的女儿，会是花园中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吗？如果是她，这桩婚事或许并不会排斥，甚至是那么令人心动。

    德维里斯已经开始幻想二人婚后的生活，清晨醒来，身旁会是她甜美的睡颜；漫步在庄园……他会为她打造属于她的玫瑰花园，每一朵枝桠都为她而绽放，她盈盈的笑声在耳边回荡时，该多么美好。

    他第一次如此渴望摘下手套，触碰她的肌肤，感受她的温度，上瘾般迷恋。

    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对这个女孩的好奇，空荡的心瞬间被抚愈。

    “哥哥你说为什么威利老头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呢？二十年，婚约就作废？”

    “哥哥？”

    “德维里斯！”德维索斯的声音传来，可德维里斯沉浸在自己的甜蜜中，对此毫无察觉。他坐着，窗外景色被雨淹没，脑海里全是那个女孩的身影。

    德维索斯又提高了音量，重复了一遍：“德维索斯？！你说话啊——”   这时，德维里斯才猛地回过神来，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尚未消散的温柔与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