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光，或者出去

    孟明宣和奈奈主导着话题又畅聊了一会儿，程樱原以为周书野该跳出来“护食”，没想到这男人对自己女伴的作为毫不关心，率先打破这股氛围的竟是一个鲤鱼打挺忽然从沙发上坐起的邓然。

    少年的栗色卷发还翘着几根呆毛，毛茸茸的可爱模样让程樱想起了家同母异父的弟弟程景。尽管她已经许久未能归家，也不知亲人近况。

    “一个人玩好无聊啊，野哥陪我！”

    周书野冷脸拒绝：“不。”

    邓然好像料到了周书野会有此出，转头话茬一扔：“好吧，那奈奈陪我？”

    奈奈也招手拒绝：“不要呀，我困了呢，打算上楼休息咯。”

    “好吧好吧，你们都上楼休息吧，我出去找他们玩。”

    邓小少爷没气馁，抓着掌机头也不回地往外舱室而去。

    孟明宣见周书野没有要离场的意思，转身就将台阶递给程樱与孟司瑶：“那我送你们一起上楼休息？”

    没等孟司瑶回答，程樱先一步暗暗掐住了身边女人的手腕，随即装模作样地偏着脑袋陷进沙发里：“我好像有些晕船，想再坐会儿缓一缓。希望不会打扰到周总。”

    周书野正好抬起手中的红茶边轻呷一口，杯沿正好掩住了男人嘴角的弧度：“无碍。”

    孟司瑶也立刻心领神会接住程樱递上的话茬：“我留下照顾她。”

    内舱室瞬间清场了大半。邓然一消失，孟明宣也找着要上楼休息的借口与顺路的奈奈一同离场。整间客厅就只剩下周书野和两个心怀鬼胎的女人。

    台阶已经搭好了，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私人空间。周书野既然没有要撤场的意思，就代表他至少不反感与这两人待在一起。

    程樱能感觉出，男人展示出了些许谈话意愿，无论说出口的内容是否是她们想听到的。

    孟司瑶在内心给自己打了几轮气，努力地抚平微颤的声带，主动打开话匣：“周总，听说您决定和我堂哥合资建立一家新的MSN机构，您是突然对短视频与直播这个方向的投资市场感兴趣吗？”

    周书野慢斯条理地放下红茶杯，波澜不惊：“孟经理对此也有合作意向？”

    孟司瑶没能从周书野的反问中品出谈话情绪，甚至无法分辨他是否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愿。

    她内心局促得像盯着在一块落单奶酪的饥饿小动物，陷阱与恩赐的概率对半分，出于本能的自卫，孟司瑶还是动摇了一瞬。

    程樱没有搭腔，她并不具备这个关于话题的发言权。

    “不，我只是对您的投资态度和意向较为感兴趣。”孟司瑶谨慎地退了一步。

    “个人立场与社会身份，基于哪一方面的感兴趣？”明明是在对孟司瑶提问，周书野的目光却在程樱身上逗留了片刻。

    “基于个人立场。”

    孟司瑶还不想将她企图打压堂哥的心思与她手中的那一部分孟氏拖出来。

    然而自以为谨慎地答完这个问题之后，孟司瑶又懊悔得飞快。周书野两句简短的反问，她便完全顺着这个男人的思维掌控乖乖作答，再怎么企图在客套中防备，也迟早被他扯露马脚。

    程樱也察觉到节奏的不对，稍稍坐直了身子不再装晕，做出了为孟司瑶打圆场的准备。

    “这样，我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谈私人话题。”周书野理了理衬衣领，站起身走向内舱另一侧的电梯：“换个地方谈。”

    听男人这话的意思，似乎详谈有戏。

    孟司瑶双眼一亮，拽着程樱跟了上去。

    程樱在电梯里思考了一会儿，邓少爷的内客舱保密性如此良好，有什么必要更换更私人的聊天场所，这游艇上到处是娱乐设施，全是容易碰上外人的去处。

    没想到周书野将两人带进了二楼最内层的贵宾房。

    ——他的卧室。

    孟司瑶一紧张就肚子疼的毛病又犯了，一迈进周书野的卧室，脑子里好像有一台发动机在嗡嗡作响。

    程樱也有些局促，脚踩在门口花纹冗杂的波斯手工地毯上，不敢再深入。她知道孟司瑶要拽上她只是因为情绪紧张，然而于情于理，“孟太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想找个借口退出卧室让孟司瑶与周书野单独商谈。

    周书野挑了张单人沙发坐定。他十指交叠轻扣，疏离而沉稳的眉眼带着审视的意味。

    “我只给你两个选择。”

    “脱光，或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