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实习

    她的开心难以言喻，感动得一塌糊涂，激动得只会跺脚，什么语言都太单薄，只一头猛地扎进他怀里，牢牢扣紧。

    良久，才缓过劲儿。“你怎么想到的？”

    “喜欢吗？”

    她捣蒜一样狠狠点头，简直是太爱了！

    “我看你一直喜欢花花草草，就找人准备了”。

    比起之前的礼物，这一点也不费功夫，而且一点也不贵。只是他太晚开窍，太晚明白她的喜好，一直没能送她真正想要的。今天这份礼，是他前两天才去筹备。仅需助理联系一家合作的花材品牌店，他提出要求，那店主便二话不说一口答应，甚至还要免帐。他当然即刻婉拒，不能用钱解决的，才是最麻烦的。今后每周都会有人上门维护保养，定时更换鲜花、修剪整理院子。

    今天溪乐要和杜烁一起去秦唐大厦。她去文宣部，目前公司里认识自己的人不多，这个部门更少，且与专业沾一点边。

    他们来之前商量好了：两人在公司“完全不熟”，互不打照面，他不必特殊照拂，她也无需额外优待；作为实习生，她每周学些新东西，尽职尽责完成分内之事，与其他人并无两样；除此之外，每次通勤必须与他同坐一辆车。前面都是她的想法，最后一点杜烁坚持、怎么都不退让。

    溪乐争辩这会露馅，叫人看见怎么得了！杜烁犟着坚称这是底线，看见了就看见了，干脆大方公开，早晚他们都会知道！最后还是庆叔从中调节，在前一个路口时她就下车，剩下的自己走过去，并且自告奋勇做司机，全当周一周五的晨练。如此勉强可行。

    所以今早后座一幕充满戏剧性，和谐中隐隐透着小突兀。养眼的是男才女貌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男的老父亲一般东叮咛西嘱咐，一会儿问她东西准备好了没，一会儿问记不记得他昨晚说的话（告诉了她公司一些潜规则），一会儿提醒下午五点准时见。女的一一乖巧作答，他仍旧没完没了，直问得人不耐烦，倒在他肩上闭眼小憩。

    违和的是整个客观表象。瞧，她穿的还是从前那一身，衬衫褪色发白了，散发出洗衣粉的清香，提着的帆布袋略微发黄，浑身没戴任何珠宝点缀，素面朝天，谁看了都一口咬定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其实外人不知道，她衣帽间里早就堆满了他送来的名贵珍品，但她依旧选择干净朴素，她原话是“人家都习惯了，这才舒服，像自己嘛！”

    而他，只要粗看一眼便知身份不凡。虽然穿着休闲随意不显山露水，其实全是普通人够不着的贵重奢侈品，只怕有的还叫不出名字。名表豪车，位高权重，一般人望尘莫及。

    谁能想到这俩人会坐一块呢！

    庆叔提醒小溪该提前下车了。溪乐忙起身准备开门，回头一看，他又是担忧又是不满的，好像还有点委屈。她顿了一下，迟疑一秒，给他一个依依不舍的大大拥抱，笑着说道“下午见”，然后又意犹未尽一个对视，他脸色才稍微好转。庆叔继续开，她走过一段后就小跑起来，第一天绝不能迟到，不能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到了写字楼后，她直接找人事总经理李知楷。这人自然是杜烁早就招呼好的，目前外人只有他知道这个实习安排。两人见面，心照不宣，溪乐笑着问候早上好，他只微微点头作个回应。

    李知楷看着彬彬有礼、绅士风度，又老成练达、极有分寸，大约三十好几的样子。他领着她来到九楼，给媒体宣发一处的经理介绍，说这是新来的实习生，请他看着调遣。那经理是个戴着眼镜、一脸笑呵呵的胖子，机灵得很，一眼看出溪乐肯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能让李经理专程引见、并亲自下楼嘱咐？要知道，李可是资历老道，身居要职，众人心服口服、口碑最佳的中层，前途大好！

    所以这经理基本不敢怠慢溪乐，找了个最出色、最有经验、脾气也最温和的资深前辈吴姐来带她。

    一整天下来溪乐适应得很好。下班后熟悉的迈巴赫还在早晨那个熟悉的路口，怕他们等太久，她赶忙跑过去。

    杜烁下来给她把车门打开，又接过她的帆布袋，“怎么样？还适应吗？累不累？”

    “不累，一切都好”。

    “那就好，哪不习惯跟我说”，想了想又补充道，“跟李知楷也行”。

    “好了好了，知道了”。他什么时候变成个啰嗦老头了？

    “阿烁啊，就是不放心你”，前面的庆叔忽然插嘴道，他在后视镜里看着俩年轻人，嘴角就没合拢过。忘了庆叔还在的那两人均惊了一下，不觉脸红。

    “我们现在去哪儿？”溪乐问。

    “去餐厅吃饭，庆祝独立女性李溪乐上线”，他一边调侃一边撇撇嘴。

    对他这番阴阳挖苦，她不敢再闹太大动静，只手底下悄悄捶一小拳，却反被他一把抓过去，牢牢握着。她挣脱不得，半晌终于随他去了，两人全程十指紧扣着。

    接下来三天她都在家，全心全意上课、读书、查资料、分析、笔记、做研究，又挖到一批东西方不同文明的、传统、现代的文学明珠，前面那个厚厚的笔记本很快便写满了。白天庆叔得闲会过来准备饭菜，林姨则会准时在厨房帮忙，并处理一部分家务，也有园艺师上门修理花枝草坪，更换新的应时应景的瓶插鲜花。

    没课时她会和庆叔一起在附近遛狗、散步闲聊，她特想知道阿烁在国外那段空白期的经历，奈何他们总是不愿多讲；有时也和大黑玩，训练它各种技巧，防着它去后院“祸害”；有时她一边等他回家，一边欣赏这里的风光——眼前的姹紫嫣红、后院的仙境和远处的云岭。四周看看，温暖如春，屋里到处都有他的气息、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向上望去，云天辽阔，碧空万里，不留一丝遗憾。

    风景如画，光阴如诗，她跟他说“真想把这些都亲手画下来，永恒留念”。隔天他便高价请了位国际知名画家来，尽管她资质平平，怎么都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