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不伺候

    浴室的门合上，水声响起。

    顾祁盯着那扇门，指尖微微蜷着，半截烟燃到尽头，烫到指腹才猛地弹进烟灰缸。

    ——李桐真行，真有本事。

    他是真的不想再搭理她了。

    李桐知道什么叫金主吗？他顾祁掏了钱的！他出去去哪掏钱买不来对他恭恭敬敬的？顾祁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有耐心的人，偏偏在李桐身上磨了又磨，生生磨出点耐性来，又看着她那个态度，憋屈到把这点耐性烧了个干净。

    他起身，拿了外套出门。

    ——他不伺候这个爷了。

    深夜，郊区别墅。

    理查德和玛丽在电话里对着顾祁絮絮叨叨，他没心思听，突然想起自己没把药给李桐，上次他做的狠了，结束的时候她的花唇外翻着，看着肿了。

    “Alaric！你上次说的中国女人呢？”外祖母玛丽用一口别扭的国语问道。

    顾祁这才回过神，忆起自己之前想带李桐回家的可笑想法扯了扯嘴角，“人家姑娘只顾着自己的事呢，根本不搭理我。”

    玛丽是很知心的女人和死去的苏珊一样，知道自己的外孙这是遭遇感情问题了，静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问她了吗？”

    顾祁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觉得他问了，但是他又觉得和没问没什么区别。

    反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找呢？”理查德的声音突然传来，顾祁愣了愣。

    “她不说你就不管了吗？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她忙的时候难道不需要别人帮帮她吗？”

    需要吗？

    顾祁想了一下突然拍案而起，匆匆把电话挂了往家里赶。

    当然需要啊，没有他谁给李桐上药，谁给李桐钱，谁给李桐擦头发，谁惯着她那个脾气？这样想着顾祁在路上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那李桐对谁都一个样子，对自己还会生气呢，那能一样吗？自己还是有一样的地方的。

    李桐洗过澡出来发现顾祁不在，外套也带走了，估计是出去了，想起刚刚的事，觉得顾祁是生气了，她仔细想了一下刚刚自己因为心思不在这上面确实表现得很差劲。

    该不会是被自己气走的吧？

    她擦着头发抓过放在架子上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顾祁打电话，李桐担心自己哄不好他，因为她很少惹到顾祁，毕竟她很敬业，一直顺着顾祁，照顾金主是她应尽的责任。

    “喂？”电话很快接通，李桐抓着手机有点紧张。

    “……还没忘了我呢？”

    死手接的倒快，顾祁看到电话下意识就接了，结果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就嘴贱。

    李桐皱了皱眉，果然是生气了吧，手上擦头发的动作渐缓，思索着怎么说，憋了一会儿说道：“记着，没忘。”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又补了一句，“可以回家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传来顾祁的嗤笑：“行啊，我倒是想回家。”他拖着语气，刻意顿了顿，“可回去有热乎的抱吗？嗯？”

    李桐听着他这贱兮兮的语气，眉心微微一跳，刚想开口，就听见他慢吞吞地补了一句：“就你这态度，能记得给我留口气就不错了。”

    李桐：“……”

    她捏着毛巾擦着头发，想了想，平静地说：“饭在锅里，你回来有热乎的。”

    顾祁被她这平淡得要命的语气气笑了，又觉得她特别可爱，舌尖抵着后槽牙，手指轻点着方向盘：“你当我是大爷呢？天天就给口饭吃打发我？”

    李桐听他这语气，估摸着是真气得不轻，顿了顿，认真说道：“不是大爷，是金主。”

    我去你妈的金主。

    电话里沉默了好几秒，像是被她这句话噎住了，紧接着，顾祁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透着点阴恻恻的意味：“李桐，你还真是个敬业的婊——”话到一半，他生生顿住，牙关一咬，把那个字吞了下去，硬是改了口，“好员工。”

    顾祁在车里抽了口烟，烟雾缭绕间，心情烦躁得不行。

    她真是他妈的要命。

    他是真的气得不轻，出门的时候下定决心这回死都不搭理她了，可电话一响，他又像条听见主人召唤的狗，屁颠儿就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