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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的婴孩儿,正睡得香甜,不觉又是一阵心烦。这孩子若是长相上随了自己,岂非大喜呀,却如何偏偏随了那人呢?眉心的焦愁愈发浓烈,王如梦大力地捏着眉心,缓缓合上眼,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送走了王如梦,王如宝一回头,便瞧见不远处正立着小云花,挺翘翘的小鼻子上,长睫毛大眼睛,瞧着鲜嫩娇小,好似花盆里刚打苞儿的小花蕾。不禁喜上心头,几步走了过去,同小云花搭讪:“小云花呀,哥哥家里头有你小桃jiejie做的云糕片,你要吃吗?”小云花的娘林氏,已是掉转头往自己家里去了,自是看不见隔壁家的王如宝,正色眯眯瞧着自家的闺女。潘小桃却是倒抽一口凉气,一把将小云花揽在怀里,急道:“她不吃,小云花不喜欢吃云糕片的。”见着王如宝不悦地抬起头,潘小桃忙在小云花后背上轻轻捏了几下。小云花很快地便脆生生地回道:“小桃jiejie说的没错,我不喜欢云糕片。”王如宝便垂眼继续去看小云花,唇角弯起一个弧度,笑道:“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叫你小桃jiejie做给你吃。”潘小桃便将小云花鬓间的碎发掖在耳后,慢慢说道:“她爱吃什么有林婶子呢,林婶子的厨艺可是比我好太多了。”便去催促那王如宝:“你不是要上工吗?去得晚了,恐要减工钱的。”王如宝便不高兴了:“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凭你也敢催我去上工,胆儿肥了啊!”小云花是家里头的老幺,上头两个哥哥把她当做宝贝疙瘩一样宠爱着,平时半句重话都不曾说过,王如宝那般耷拉着脸,眼中又有凶光不时乍现,小云花哪能不怕,缩起身子便躲在了潘小桃的身后。潘小桃不自觉地便伸出手臂护住了小云花。王如宝见得小云花竟是躲在了潘小桃身后,登时鼻子气歪了,心思小桃这死丫头忒是碍事,正要骂她,林氏却在大门处叫小云花回家。潘小桃松了口气,目送小云花离去,王如宝咬牙切齿地瞪了潘小桃一眼,倒是没再说甚,自己个儿离去了。☆、第016章瞅着王如宝渐远的背影,潘小桃不禁皱起眉头,想着王如梦同她说的那件事,便是心头一阵恶心。这般德行败坏的烂人,她一定不要嫁给他,不然还不如去死。于是寻了个机会,潘小桃把小云花拉到了无人的背地里,嘱咐她,要是见得了王如宝,定要逃得远远儿的,一定不许和他说话。小云花想起那一日那王家的二哥哥凶狠的模样,不由得将头点得好似小鸡啄米一般,又看着潘小桃,可怜兮兮地道:“小桃jiejie,你好可怜啊,王家二哥哥那般凶,以后要是欺负你该怎么办?”潘小桃便笑了,这么个小不点,还要来担心她,便抚了抚小云花的头,笑道:“不怕,他若是敢欺负jiejie啊,jiejie就放那特别毒的蝎子去咬他。”小云花立时便信了,圆溜溜好似红苹果的小脸蛋很是郑重其事,点点头,坚定道:“嗯,他要是欺负了jiejie,jiejie就抓来一只毒蝎子,咬死他。”潘小桃便笑了,除了小云花,谁也不知道,她可是个抓毒蝎的好手。捏了捏小云花的小脸蛋儿,笑道:“得了,你快些回去吧,我也得回去干活了,不然我婆婆又该打我了。”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虽是周氏日日恶毒咒骂潘小桃,可这对于潘小桃而言,当真是不痛不痒。又过了几日,潘小桃收拾了家里头的脏衣服,很是欢喜地往净水潭走去。算算日子,今个儿便可见到长生哥哥了。因着王如梦回了娘家,清洗衣物的活计便又成了樊氏的事儿。于是上次崔长生休息的时候,便不曾见到潘小桃去净水潭清洗衣物,倒是见到了骂骂咧咧的樊氏。说起那樊氏,因着她不时的要被丈夫捶打,去了村口处的小溪边儿浣洗衣物,免不了要被有些妇人调笑,烦不胜烦,又觉得丢脸,最后竟也去了净水潭。崔长生一去谭水边,见着是樊氏来了,起先先是一惊,想起上次桃meimei不曾来,便是生了病,便小心翼翼躲在大石块后头,听那樊氏嘟嘟囔囔咒骂不停,才晓得是王家的小女儿回娘家了。将近一月不曾见面,崔长生见得潘小桃很是激动,竟是几步上前,一把就拉住了潘小桃冰凉的左手。于是被狠狠冰了一下,不由得呆了呆,又瞅了瞅潘小桃背上竹篓里的衣物,垂眼去看潘小桃,忧心道:“桃meimei的手好冰凉,不如我替你把衣服洗了。”说着拍着胸膛保证道:“我这次一定不会把衣服捶烂了。”潘小桃一月不曾见到崔长生,亦是思念非常,见他很是关心自己,心里又十分甜蜜,抿抿唇笑道:“不必劳烦你了,你又慢,洗着衣服还要小心翼翼,咱们还如何说话。我来洗,咱们好说说话儿。”崔长生虽是心疼潘小桃,只是他向来对潘小桃很是顺从,潘小桃既是发话,再没有不同意的。于是在潘小桃身边儿蹲下,一面看潘小桃洗衣,一面同她说话。说了会儿在赵木匠家学做木工活儿的事儿,崔长生忽的想起了潘家的事儿,扭头去看潘小桃:“我爹说,你爹爹那个儿子,被你后娘卖去风柳街的楚馆了。”便是潘小桃是个小村子里不曾见过世面的小村姑,听得这个名字,便立时就意识到,这必定不是个正经的去处。不由得呆了呆,随即询问:“那个女人呢?”崔长生晓得问得是那后娘,道:“原本被王六养在东三街的小宅子里,被王六老婆发现,闹了一场,听说被挠花了脸,后头就不晓得哪里去了。”潘小桃转过头,视线落在潭面上,有盈盈绿波轻轻荡漾。呆了会儿,潘小桃忽的短促地笑了几声,随后摇摇头,几滴眼泪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竟是这种女人,竟是这种女人。”潘小桃悲戚地哭诉道:“可为着这种女人,我娘却是赔上了一条性命,而我,被人奴役鞭打,过着凄苦的日子。长生哥哥,你说,那个男人,他怎的就眼瞎至此呢!”崔长生被潘小桃突然发出的悲戚哭声吓坏了,手忙脚乱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拉出一条棉帕子,就要给潘小桃擦泪。潘小桃却偏过脸,将眼泪蹭在了袖尾上,抬起头抽抽鼻子,转头见着崔长生瞪圆了眼睛,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软,破涕而笑:“好了,我就是一时心里难受,已经好了,你莫要担心。”崔长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刚才那哭声当真凄惨,可把他吓坏了。潘小桃那里却真是不曾想到,都道是虎毒不食子,那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再者她手里还有卖房子的一笔钱,怎就舍得把自己的儿子给卖到了那种地界儿呢?只是这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