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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妩独自倚靠在窗边,靠在窗台上把玩她的那些瓶瓶罐罐,她双指捏起细长的瓶颈,那些小罐子约莫只有指肚大小,里面的毒物却只需指甲缝一点便能使人顷刻毙命。 而那些瓶肚上却一一用油纸写着名称,糊在小瓶子上,不同种类的毒物还贴心分门别类用不同颜色的纸。 倚靠在窗边的女人有着一张姣好面容,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如同鸦羽,黑色柔亮的发用银钗绾起,还有几缕散落在雪白的颈子边,她黑紫色的衣服轻如纱衣,裙边腰间脚腕坠着银饰,随着微风拂过发出泠泠轻响,清脆悦耳。 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连骨头都要晒酥了,她身旁的碧蝶轻盈绕着她飞舞,似乎是又怕打扰小憩的美人,靠近又离开,最终扇动两下翅膀停在她肩头。 莫妩正昏昏欲睡,却有个不速之客穿过西南层层密林,将蝴蝶泉畔的蝶儿们惊扰得四散飞去。倚在窗台边的睡美人颤动两下浓睫,缓缓睁开了眼看向那位不速之客—— 那位不速之客提着千机匣,雪白的发丝随着微风摇曳,脸颊侧边覆着黑甲,一袭墨蓝色肃杀劲装,正沉沉看向窗台边的莫妩。 莫妩缓缓眯起眼睛,眼中划过一丝意外,不动声色抚摸着自己手中的细瓷瓶,朱唇轻启: “唐映雪......” 唐映雪站在木屋门前的空地上,他无机质的黝黑双眸盯着莫妩,无端让人心里发毛。 “你没给他喝圣兽潭水。” 莫妩原本心生警惕,摸不着头脑唐映雪上门来做什么,莫非要讨打不成?听到他这句话却忍不住柳眉一挑,勾起一个微妙又怜悯的笑容:“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 她轻巧从窗台上跃下来,裸足踩在地上,脚腕银铃摇动,听起来轻灵又俏丽,莫妩抽出腰间的虫笛在指间打转,倩影纤长,亭亭玉立。 “让我猜猜,莫不是你的好徒弟还是没能想起你,你到我这里来发疯也无济于事——” 唐映雪看着眼前的女人却破天荒毫无一丝怒意,他静静看着她,无悲无喜,无哀无乐,这副模样看的莫妩总觉得这唐门有哪里变了,也不能说是变化,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唐门比之前那副疯癫模样更加深不可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细微发生迸裂。 “圣兽潭水,本地人饮下身强体壮精神百倍,外地人饮下却会忘却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唐映雪不带感情的声音平静响起,他以如此淡漠的口吻说着,仿佛之前那些状若癫狂的人不是他一样。 “却没说会忘却前尘往事。” “若说之前他忘了我还不敢肯定,但他连曾经作为杀手‘乌焰’的记忆也没有了,一无所知忘的一干二净,我带他去唐家集和广都镇,他看到昔日里的同门却连一个也不认得,我心里便确定了十成十。” “你根本没有给陆同斐饮下圣兽潭水。”唐映雪抬眼去看那个拥有着一张秾丽面容的女人,从小生长在这西南里的人们都知道,越是色泽光鲜亮丽,看起来越美丽动人的东西,总是毒性越强越致命的,菌菇如此,毒虫如此,人亦如此。 莫妩静静听他说完,第一次拿正眼去瞧面前这个唐门,仿佛这才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莫妩打量着他那张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脸,兀自捂嘴轻笑一声,她抬手间银铃轻响,伴随着她的笑声在山谷里显得莫名如梦似幻捉摸不透的魅惑。 “不怪道人们常说蠢人活不长,祸害却遗千年。”莫妩美目流转幽幽看向他,仿佛一只正在吐着红信子的美人蛇,“看来能从唐家堡活着走出来的人,约莫也不能以常理推断。“ “蠢人都埋在唐家堡的泥地下化作竹林的养分了。”唐映雪置若罔闻说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也未曾把江湖上赫赫凶名无数人恨不能生啖其rou却又惊骇惶恐的千丝雪当做愚昧之人。”莫妩缓缓走到他身旁,虫笛在手间轻巧一旋,挑起他下巴,那长长的虫笛卡在他下巴抬起,唐映雪任由莫妩凑近仔细端详自己这张脸,依旧是波澜无惊的表情,和一双深不见底的如墨双眸。 莫妩吐气如兰,殷红的唇勾起一个暧昧又意味不明的笑意,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欣赏,她双眸似有流光闪烁,她望着这张脸忍不住叹道:“老话常说越美的东西越剧毒。” “你这张脸比起我可谓是更毒三分。”莫妩带着微妙的怜悯,不知是叹他还是感慨什么,她染着丹蔻的手贴上唐映雪苍白的脸颊,细细抚摸:“生了这样一颗七窍玲珑心,到头来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可见何等惊才绝艳的人最终也不过是栽倒在情爱一事上——” “堪不破,看不透,爱不得。” 唐映雪转头定定看向莫妩,沉声对她道:“我今到此只求一事。” 莫妩闻言立刻神色古怪看向他,带着不解和讶异,忍不住阴阳怪气发出一声嘲笑:“这天底下还有你唐映雪也要求的事?” 唐映雪随手将手中的千机匣掷出落在旁边空地,震起飘扬尘土,以绝对不会对莫妩造成威胁的姿态,丝毫不将莫妩那些嘲笑放在心里,盯着莫妩一字一句道:“我来求药。” 莫妩松开了他的脸颊,他苍白的脸颊已经被莫妩略长的指甲掐出了红痕,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她警惕问道:“你倒是有趣,世人皆知我毒隐娘无所不毒,不找我求令人肝肠寸断的剧毒,反倒向我求药。” “我知道这药你一定有。” “今唐门弟子唐映雪,前来求毒隐娘赐药。”唐映雪看向莫妩,淡色的唇一开一合: “我求圣兽潭水所制之药,‘无忧’。” 莫妩猛地睁大眼睛看向他,似乎惊愕的不轻,她半晌回过神来扫视唐映雪一眼,冷哼一声:“你当日羞辱我之事我可未曾忘却,如今也腆着脸皮来求我赐药,倒不如让我见见你的诚意。” 岂料唐映雪听闻她这话垂下头来,他思索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掀起墨蓝色绣竹纹的衣摆,竟然是朝着莫妩的面双膝直挺挺跪了下去,吓了莫妩一跳。 “你?!——” 莫妩震惊看向直挺挺跪在自己面前这人,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更遑论唐映雪这般清高孤傲的人物,别说行此大礼,平日里怕是同人多说一句话都仿佛施舍。 她虽说看不顺眼这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唐映雪是个狠人物,唐映雪脾气清高冷傲,却也得承认此人有孤傲的本事,很难相信如他这般的人,有朝一日竟然也会为了什么人双膝下跪以赎罪的姿态求人——也许只有陆同斐一人能把他逼到这份上了。 能让唐映雪这样高岭之花般的人物心甘情愿,落入尘埃里。 “先前是我多有得罪,冒犯在先,如今所求只为‘无忧’。” 莫妩深深看他一眼,说不出话来:“......真是不可理喻。”她身影翩跹,转身进了屋子带上门,发出一声巨响。 唐映雪就直挺挺跪在前院,静默不发一言,只把自己当个死物一般,垂眸不吭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冰雕的人,日头渐渐爬上来了,西南的夏季闷热又潮湿,仿佛巨大的蒸笼,要把所有人都烘烤熟透,连田垄里劳作的农人都会选择在这时避其辉芒,太阳无休无止散发热量炙烤这片大地,唐映雪出神盯着自己前面的空地,连动作都没换过。 不知跪了几个时辰,他的双腿已然麻木失去了知觉,浑身湿透的好像从水里打捞出来一般,额间的汗珠顺着滴下打湿睫毛沾在眼睛引起刺痛。唐映雪却连手都没抬起一下,任由自己是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人跪在这里,任由太阳肆意灼烧自己。 耳畔只能听到蝉鸣蛙叫无休止的哀嚎着,似乎也在控诉这炎炎夏日火毒烈阳。 唐映雪眼前开始阵阵发昏,耳鸣驳杂,连看清面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得有些困难,仿佛天旋地转都变作模糊不清的团团浆糊,令人头昏脑涨全身脱力,他强撑着自己跪在guntang的泥地上,心中却空洞死寂。 “吱呀——”一声,木门突然被打开,唐映雪还有些发怔,他抬头去看面前人,眼前还有些发晕发黑,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干裂的唇微微颤动一下好像要说什么。 莫妩面色复杂看向他,心想情之一字当真就如此折磨,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让唐映雪这样冷傲的人甘愿跪在这里几个时辰只为求药吗? 可她与他也不过两个同病相怜,同样令世人可悲可叹可笑之人罢了,莫妩将手中的药瓶掷向他,唐映雪立刻反手握住,他缓缓爬起来一个踉跄,差点就要倒下,唐映雪捡起千机匣,看起来狼狈不堪,他捂着嘴猛烈咳嗽几声,干涸的喉咙如有火烧,他喑哑的声音响起:“他总是一直惦念你这个阿姊,以后,他就......” 莫妩听出他未尽之语,最终沉默点了点头,转身再也不想见他,挥挥手冷声道:“离开这里,别再来找我了。” 唐映雪捏紧了手中的“无忧”,提着千机匣,一瘸一拐离开走远去了,他背影掩映在层层密林里,明灭不清,好似随时会熄灭的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