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嗯？太吵了，少侠说什么？”

    他不语。

    白栀唯恐自己漏听了什么，连忙再问：“张三少侠，可否再说一遍。”

    “我说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师尊。”

    “……嗯？”

    他停住了。

    白栀险些撞到他的后背，手腕上的气息突然被少年抽回，剑在她的肩膀上抵了一下，助她站稳，和她略拉开些距离。

    因为身高差而微垂着眼皮看她，“道友，成衣铺到了。”

    “……”

    “是还没有听清楚，需在下再重复一遍。”

    “听清了。”

    她看起来似乎在难过，但心音里一片静谧。

    他在白栀面前将自己的右手抬起，“道友可知为何多数人手腕上都有相同的印记？”

    白栀顺着看过去。

    或大或小，或清晰或模糊，都在右手腕处。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约珍珠大小的一颗，暗白色的。

    ……她也有。

    这是什么？

    谢辞尘道：“弟子契，师徒印记。道友手上也只有一个，想来是拜入无敌门的无敌大师座下时留下的。道友尚未收徒？”

    “……”

    “所以道友方才问那些问题，是想提前取经么。可惜在下无师无徒，也未曾见过旁人教导弟子，帮不了道友。”

    他的手腕干干净净。

    白栀的手指摩挲着那个印记问：“它……有什么用？”

    “道友恐怕问错了人，我没有，又如何得知它有何用。”视线复落在她的手腕上，“无敌大师为道友结弟子契时，没告诉道友么？”

    她不知道。

    也许说过了，但没记住。

    又也许……

    “道友。”他叫她。

    白栀抬眸。

    隔着她的面纱，都能看见她微微抿紧的唇。

    那张好像从来都不会起波澜的假面被撕碎，她的眼神也不如平时般从容。

    像被泡在了雪水里，寒凉之下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细细密密的。

    如在空中连起的触不到的细丝。

    直往他的心里钻。

    谢辞尘和她拉开距离，沉默的往后退了退：

    “成衣铺已到，在下尚有要事，不多作陪，就此别过。”

    “方才在药铺中，还未曾向少侠道过谢。”

    “不必客套。”

    “……如果少侠将来拜师，会希望师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强大、温柔、博学、坚韧……如果我年岁尚小，会这样希望着，也会因为这份虚妄的幻想努力。可我已不再是相信会被拯救的年纪了。”

    他看向白栀。

    接着道：“道友有过等待被拯救的时刻吗？”

    “有。”

    “真是令在下出乎意料的答案，那么道友等到了吗？”

    “等到了。”

    “所以也会想要救赎别人？”

    “……”

    她没说话。

    但他在她的心音里，清晰的听见她叫了一声谢辞尘。

    他的心口因这一声发紧。

    认出他了？

    不，没有。

    应该只是因为这个话题让她想到了那个在他脚下被踩碎自尊的孩子。

    他握着剑柄的手收得极紧：“若道友往后为人师，会希望成为什么样的师尊？”

    “包容，教导，爱，援护，令他心安的靠山。”

    他似是嘲弄，但又似自嘲的问她：“是吗？”

    ……是吗。

    是吧。

    谢辞尘很清楚自己不该这么问的，可他还是问了：“道友这么做，想从弟子处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