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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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后,铁木真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莫尔赤似乎一场大病烧傻了。 一早醒来见到面前的‘美味’,想要品品味儿自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没有挣扎没有惧怕,这个人只是迷迷糊糊地被他弄醒,又乖巧地任由他摆弄了一回。 等情欲过后,可汗大人才意识到这个人不对劲啊。 几天前简直就是宁死不屈的小狼崽子现在乖得好似刚出生的羊羔。 德格希作为部落里唯一的巫师被叫进了可汗的大帐。 “刺激太大了,”他认真看了看莫尔赤的反应,确定不是装出来的后,回禀可汗。“现在他的思考能力只能算个幼童,可汗从此……倒是不需怕他逃跑胡闹了。” 可汗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又摇了摇头。 “有没有办法恢复。” 仔细思考后,德格希还是给出了一个否定答案。 “除非他自己恢复,或是外界忽然的刺激,否则就是神明也没有办法。” 部落里的人很快就听说那个青葛来的王子在王帐里呆了几天就疯了。 事实证明,八卦这种事,古往今来天南海北都是一样让人喜欢。 “听说青葛那个小质子骑了一回马,回来就被王给打残了,到现在都没起来床。” “你可算了吧,我可听值夜的人说了,可汗第一天就把人给办了,”另一位壮汉直接打断了前一位,比了个很暧昧的手势。“那动静,可激烈了,那小子怕是被折腾废了吧。” “那也太可怜了,山高水远还被弄成这样,活不久咯。” “未必吧,你看这些日子,那几个汉人医生可没少跑王帐那边,就德格希都天天去报道。” “你们几个大个子,没有事做吗?” 吉达端着水路过几个八卦的族人身边,狠狠翻了个白眼。 “再乱说话小心舌头会被切掉的。” 几个八卦的大老爷们儿终于闭上了嘴巴。 “烫死了。” 莫尔赤皱了皱眉,只觉入口的东西太苦,下意识地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推开了。 结果自然是又一次被摁在床上直接嘴对嘴灌了一碗药。 后来次数太多,他自己也学乖了,只要是可汗亲自端来的药,就算再不好喝他也会一口气喝个干净,绝没有哪怕一丝丝的拖泥带水。 但是其他人,免谈。 你就是喂白水都可能会被打。 又一次差点被打的吉达第一次有点讨厌可汗了。 还他温柔和善的莫大哥来! 王帐里,莫尔赤笑嘻嘻接过可汗手里的野果子开心咬了一口,结果被酸得直咧嘴。 可汗看着他被酸果激得嫣红的唇瓣愣了半晌,又觉自己这样实在可笑。 他自己那几个孩子他都没有这么大的耐烦心去管他们。 他笑了笑,拿走了莫尔赤手里的果子。 果然,又被瞪了一眼。 丢了吃了一半的果子,可汗拍了一下床榻上那人的头。 “你这小狼崽子,还想咬我不成。” 床榻上的人大概是不爽他这玩孩子一样的动作,狠狠打了他的手。 怨气很大,但还是有点胆怯。 可还是打红了。 晚饭后不久,德格希进了王帐第一眼就看到可汗那只被打红的左手。 “咳!”德格希想了想,强迫自己不去提这只手的事。“又有使团来了。” 这次的使团比青葛更小些,随行的金银财宝不多,唯一有看点的也就是供来的舞姬了。 那是一个猫一样的女子,有着妖娆的身段和魅惑的眼眉。 据使臣讲,舞起来更是猫妖一般让人移不开眼去。 当夜,便被叫去王帐侍奉可汗饮酒。 可当这个叫安达娜的舞姬一脸媚笑走进王帐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 是真愣住了。 她没想到王帐里还有人,还是个男子。 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微曲的发在身后结成发辫,如墨画的浓眉下是一双泛着水汽的明亮杏眼。或许是眉眼太过温柔,倒是让人忽略了他挺拔的体格和棱角分明的面庞。 是个可汗的男宠吧,安达娜这样对自己说。 她无须在意。 不过是多一条人命罢了。 这是一支不需要伴曲的舞蹈,舞姬的手铃撒下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莫尔赤自然是没有心思去欣赏的,他眼里只有面前的食物。 可汗只是饮酒,并未见任何多余的动作。 舞姬越舞越近了,可汗甚至可以看到她脖颈被汗水打湿的薄纱上浅淡的印渍。 就在这时,舞姬却一个转身,一把闪着绿色萤光的匕首猛然刺了过来。 那一刀极快,就是可汗也未能及时自方才的舞蹈里回过神来。 他只能带着狼狈闪向一旁。 而就在下一刻,当他准备回身反击时,却发现对方已定在了原地。 莫尔赤一脸惊讶,但他手中用来切割羊羔rou的小刀,正稳稳插在了舞姬的胸口上。 原来那安达娜本就未看得起这个明显是陪床陪酒的男宠,只想一刀结果了可汗之后再料理他,却不想,就在她一刀失手,再想追杀过去时,胸口却一凉。 低头看去,却见那男宠手里原本一直在戳着羊rou的刀子已没入身体,直入心室。 鲜血在拔刀后喷涌而出。 安达娜捂着胸口仰躺在地,下一刻,她手中那把淬了毒的匕首,切开了自己的喉管。 可汗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人来,刺客已死。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过头去看,却敏锐地发现了莫尔赤的不一样。 不再是那平日里迷迷糊糊的样子,那双眼睛里,带着的是一如初见时的清亮明净。 他醒了。 莫尔赤看了看手里的刀,再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几日的记忆才渐渐回拢。 抛开那些让人脸热心跳的床上细节和自己犯二发的疯,这个刺客居然是被他无意识地回击捅死的。 一会儿这事要怎么解释呢?这个节骨眼上恢复神智可汗到底会不会认为他之前是装出来的?他为什么杀了刺客?为了保全自己?不对!不能这么说啊! 该死的他到底该怎么解释??!! 就在莫尔赤抓耳挠腮一脑门子汗时,已有人将刺客尸体抬走。 可汗吩咐完回头就看见这个已经被自己的想法急出一头汗的人。 他走过去,在他面前慢慢蹲下来。 莫尔赤只觉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擦去了他额头上的汗水。 是可汗。 “我!” 才说一个字,就被一个深吻打断。 本能地双手做出了想要推开的动作,却生生在碰到对方之后顿住。 他不敢推开他,或者说此时此地他是不敢做这个动作的。 可汗此时是愤怒的。 这个吻很快便渗入了甜腻的血腥味,却又久久未停。 良久,两人猛然分开。 可汗目光刀子似的刮过莫尔赤的脸颊,激得他一哆嗦。 “可汗!” “你救了我。” 可汗说着右手轻轻抚上了莫尔赤的脖子,将他压近了些。 “我可以给你一个恩典。” “那可不可以让我……” “除了放你回去。” 这句话完整截断了莫尔赤原本要说的那句话。 可汗不知是不是错觉,就在那一瞬,这位青葛王子眼眸中幻若星空的清亮顿时蒙上了一层纱。 仿佛有什么,被他这句话给破环了。 他松开手。 心中不知何来的一丝愧意,可汗想了想,又说。 “其他的,都可以。” 莫尔赤低头半晌,似在衡量自己这句话到底要说什么。 其实可汗想过,方才那一下,就算是他武功超群也难保一定可以在那一转身就能躲开那把淬毒的匕首。所以,这个人,就算是他铁木真的救命恩人,哪怕是提出让他放过青葛的朝贡这种事,他也不会说个不字。 但未等他自己想完,莫尔赤再次抬头。 眉眼间,带着几分瑟缩的怯意。 “别锁着我,” 他说着,看了一眼自己近一个月未能走出的大门,门外满是放歌跳舞的人们。 “我想骑马。” 这句话说得极轻,带着不确定的气音,仿佛只是一只蝴蝶蒲扇了两下翅膀。 而此时此刻,铁木真却怀疑,方才刺客的那把毒刃,真真正正刺伤了他的胸口。 不然,那里怎么会,有一丝痛楚。